夕阳渐渐划过了天际,车子晃晃悠悠路过钱清河,驶向大埝村。车上的姜薇薇因为行车颠簸,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
“姜薇薇,我们到了,姜薇薇。”向晓楠推搡身边的同伴。
姜薇薇睡得死沉,对身边的事和向晓楠的呼喊声不为所动。
“姜大头!”向晓楠见姜薇薇毫无反应,随即喊出了姜薇薇的绰号。
姜薇薇蓦地醒来,狠狠地瞪了向晓楠一眼:“你才大头!你全家都是大头!”
向晓楠嘿嘿一笑,指向前方一个村口,欢快地介绍:“看!我的老家向村到了!”
“到就到呗,有什么可兴奋的。”姜薇薇深深地翻了个白眼。
二人下了车,忽而一阵大风彻底吹醒了姜薇薇。这风很大,瞬时连带着路两旁的尘土翻滚而来。
姜薇薇被这土呛到了,咳咳了两声,用手挡住了口鼻,说:“还远吗?”
“你跟着我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一听这话,姜薇薇不假思索,扭头便要走。
“诶诶!你看看你!跟你开玩笑呢。”向晓楠拦住了将走的姜薇薇,赔笑道。
“我就是这玻璃心,怎么办?再说了,是你非要拉我来陪你找什么鬼故事的素材,真不知道你好好一个中文系的高材生,写这些怪力乱神的干什么。”
“要不是你一年都没遇到鬼了,提供不了什么素材,我有必要回这村子找爷爷奶奶交流故事么。”见姜薇薇一脸冷漠,很勉强的样子,向晓楠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摇着姜薇薇说:“好薇薇,只要你陪我这一趟,下个月的伙食费我包了?”
姜薇薇一听这话,两个眼珠子立马亮了起来:“还有这种好事?!”
向晓楠拍了拍胸脯坦言:“我向晓楠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见姜薇薇大步径直走远了,他又大声呼喊:“诶诶,姜薇薇,你去哪?!”
“快走!天就快黑了,早去早办事。再说了,这乡下的饭菜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落日之下,无边无际的田野小路上,向晓楠一路小跑追赶着快步而行的姜薇薇,向晓楠撇嘴喃喃道:“姜薇薇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会忘了贪小便宜。”
这一路并不遥远,向晓楠不时地打趣着姜薇薇,没多久二人就来到了村子。这村子不大,看起来有些落后,大部分都是破旧的瓦房,偶有门户盖着二层小洋楼。街边不时坐着些老人捧着着饭碗,一边吃着饭,一边和邻居闲聊着。看来,这里多数是留守老人。
忽然,远处来了一丧葬队,不紧不慢地行来,向晓楠骇然:“唉,不知谁家的老人又过世了。”
姜薇薇没有接话,而是站在路边,远远望着那支丧葬队。
在城市里,几乎看不到这样传统的送葬活动了。姜薇薇也只是记得她很小的时候,在家乡的小路上,偶尔会碰到一些。家长们都会说,见到丧葬队伍,一定要站在路两侧,否则,挡住了故人的去路,晚上便会找上门来。
按理说,送葬时,应该会有吹吹打打的唢呐人领队,可姜薇薇只看到,领队的是一个穿着雪白丧服的老奶奶,她抱着一个遗像,脸色苍白,眼神无光。而在她身后,便是四个人背着棺材,还有两个简陋的纸扎人,连纸扎轿车和纸扎别墅都没有。
“天哪!好像是爷爷家隔壁的小红……”向晓楠一脸诧异,嘴巴张得极大。
姜薇薇拽了拽向晓楠,严厉斥责道:“别站在路中间,挡着故人的去路!”
“哦,乡下的丧事真是太渗人了,我要回家。”向晓楠被薇薇这么一吼,瞬间失了面子,只好慢悠悠地挪到一边去。
就快要走到向晓楠的老家了,还没进院门,向晓楠便兴奋地喊着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走进那院子,姜薇薇立马收回了性子,重拾笑容,客气而温和地和向晓楠的爷爷奶奶打招呼:“向爷爷,向奶奶,你们好,我叫姜薇薇,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打扰,来了就是自己家,闺女别客气啊。”向爷爷一脸慈祥,转脸对向晓楠说:“晓楠,快,带你的女朋友去洗手,咱们准备吃饭了。”
“好嘞!”向晓楠一口答应。
姜薇薇一脸茫然地看着向晓楠,向晓楠像是没事人一样,把她带到堂屋门口旁的水龙头,帮她拧开了自来水。
“向晓楠,你怎么又胡说我是你女朋友。”姜薇薇压低了声音,愤然道。
“嘿嘿,总比告诉他老人家我不喜欢女人强。”向晓楠轻挑着眉。
姜薇薇猛地甩了向晓楠一脸水,恐吓道:“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了我的姑奶奶,再给你加一个月的伙食。”向晓楠表情卑微,祈求着姜薇薇。
向奶奶为今天来的客人准备了一桌子的菜。什么醋泡花生,芹菜炒肉丝,白切鸡,酱爆茄子,红烧鱼,都是别有风味的家常菜,比在学校的伙食好很多了。四人坐到堂屋的八角桌前,姜薇薇盯着这一桌子香味四溢的佳肴,还未动筷子,她的魂已经快要勾走了。
随即,向爷爷开了一瓶桂花酒,给姜薇薇倒了一杯,介绍说:“来,尝尝我们这乡下人酿的桂花酒,可香了。”
“哈哈!爷爷,行了,我们是来听鬼故事的,这喝醉了还怎么听。”
向爷爷俨然瞪了向晓楠一眼,碎碎念:“不宠好你女朋友,小心你单身一辈子。”
向晓楠扔进嘴里一个花生,正视着姜薇薇的目光,满怀自信地说:“可拉倒吧,她这性子,除了我谁敢要她。”
这个作精又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姜薇薇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踩了向晓楠一脚。
“哎哟!”向晓楠疼得直叫唤。
向爷爷显然猜到了这二人的打趣,笑着摇了摇头,说:“想听鬼故事呀,爷爷奶奶这里,可是多的很。”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了余音缭绕的唱戏声。那声音忽远忽近,忽强忽弱,仿佛注入了风中,吹进了四人的耳朵里,穿破了耳膜,扰乱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