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浔无视着余情,弯下腰,蹲在初漾面前,他凝视着眼前女孩泪眼婆娑的模样,抬手将她掉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撩至耳后。
目光无奈又带着深情,语气更是放低了下来,喃喃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明明自己都放不下我,为什么还要执着的放手,你就不能勇敢点吗”。
初漾冷笑一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直直的望着他,语气有些激动:“我妈妈生病了啊,你我怎么去勇敢啊”。
她的话跟之前一模一样,余情霎时间热泪盈眶,但想着现在的情况,还是憋住了,没让它流出来。
顾辞浔听到了她的话后,视线扫向她脸上的泪水,到嘴里的话已经是不出来了。
也对,自己本来就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陌生人,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而放弃她挚爱的家人呢,终归还是自己输了。
她不等他回答,推开余情,站起身,背对着他,冷冷的:“以后你找谁都与我无关,我不要你了”。
她的话刚落下来,顾辞浔神色突然变得异常阴鸷,他怒不可遏,语气带着些许暴戾:“初漾,你他妈把这句话收回去”!
初漾用手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仰着头,努力把喉咙里的哭腔憋回去,然后转过去,正脸对着他,一字一顿,咬字清晰的:“我,你顾辞浔,以后和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
顾辞浔低头睨着她,往日她笑意盈盈的脸上如今布满了泪痕,哭红的双眼更是在嘲笑着他的真。
他垂下眼帘,稀碎的黑发落在额前,眼底的苦涩让人心疼,眸子里的星辰渐渐黯淡无光。
余情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用手捂着口鼻,让自己没有哭出声。
夜晚,车水马龙的道路上,响着车子的鸣笛声,两旁的路灯高高耸立,闪着朦胧的灯,公交车也已经不知道停了多少辆,站台下的三人互相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顾辞浔痛苦的闭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俯下身子抱住身前清瘦单薄的女孩。
初漾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抱在了怀里,背上的双手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到骨血里,永不分离。
她吃痛,挣扎的想推开他,可当感受到肩膀上那滚烫的泪水,如同烈火般炽热,几乎要融化了她的一牵
她抬起的手,倏然慢慢放了下来。
顾辞浔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深深嗅着她身上的气息,语气似乎妥协,似乎委屈。
“初漾”他叫她
“嗯?”
“你以后要过得开心快乐,做不聊事情,不要总逞强,不要怕黑,不要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总戴着帽子,以后不仅要多笑笑,还要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他顿了顿,努力咽下几乎要爆出来的哽咽,到底还是没有出。
“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爱她了”。
初漾眼眶湿润,声音沙哑酸涩的几乎不出话来:“那你以后都要好好的,找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
只是很可惜,那个人已经不是我了。
女孩沙哑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辞浔本以为她不会的话,最后还是从她嘴里出来了。
他脸色苍白,顿时心如死灰,应了句:“好”。
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将无条件的服从你的命令,我的女孩。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辞浔缓缓松开手,然后背着着她,双手散漫的插在裤兜里,仰着头视线望向空,淡声道:“已经很晚了,你们快回家吧”。
“那你呢”她问。
顾辞浔摸了摸手链,故作不懂她话语间的担忧,淡淡然的:“我也回家”。
初漾其实并不相信他的话,可她也知道,就眼下他们两的关系,也容不得她再多什么。
正好一辆公交车开过来,余情见状上前,轻扯着她的衣角,声的:“我们走吧。”
初漾憋着泪,点点头,视线忘了眼站台下的少年,然后拉着余情头也不回的往公交车上走去。
她没有勇气再面对身后的那个人了,那个让她想要好好爱这个世界的人,没有了。
公交车嗖的一声,驶过身旁,顾辞浔缓缓转过身,嘴唇抿紧,眼里暗沉沉地,望着远去的车辆,目送着他最爱的女孩,一步一步离开他的世界。
余情坐在车上,视线忍不住看向窗外站台上的人。
路边上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们,过往忽行忽止的车辆,少年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前方,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灰暗的路灯下,拉长的影子显得他格外孤单落寞。
余情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反正心里非常难受,明明特别相爱的两人,却因为父母的关系而被迫分开了,她心里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世界太过戏剧化了。
初漾知道他没有走,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她只能往前走,走到一个没有光的世界,属于她的世界。
她垂下头,视线一直看着地板,眼里的泪水无意识的流了下来。
她没有哭出声,但余情却知道她其实是很伤心了,毕竟放弃了自己生命中最爱的人,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余情想起,自己曾经在她16岁生日的时候,过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懂疼痛是什么意思,可谁曾想过,她最爱的妹妹,还是到了懂得的那一。
青春里的疼痛,将会是她一生都抹不掉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