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蛊给玉血楼送去了吗？”羽若烟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自己的画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送去了。”婉儿上前探头看着桌上的肖像画，皱眉思考了片刻“这人怎么那么像……白家三公子？”

“有这么难认？”羽若烟拿起画，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倒是觉得自己画的栩栩如生。

“主子你之前还差点杀了人家，现在怎么又画上肖像画了？”她们家情爱寡淡的主子该不会是看上这画中的人了吧……要知道她之前还差点一剑刺入人家眉心呢。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我只是对他好奇。”羽若烟将画叠好放在一旁，又执笔，“这才几天的功夫虹萧坊暗处的利爪便被尽数折断，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主子之前扮作赤烟的样子又故意漏了无光剑法不就是要他替我们做掉虹萧坊吗？”婉儿犹豫了片刻，又开口道“只是主子为什么要救赤烟？”

羽若烟闻言眉头一挑，手下行云流水，“不救她怎么引白离渊挖虹萧坊的真身，又怎么能让我看到他的能耐呢。”

“对了，前阵子白公子着人去了酒庐问之前拜托您的事查的如何了。”

“夜鹰昨夜说找到了一处旧址。”羽若烟顿了顿，她今天在犹豫着是否应该让白离渊亲自去蓝家旧址看看，毕竟他熟悉，作为蓝家的人也该知晓，不过又考虑着，路途颠簸那人若真是身娇体弱怕是受不住，所以才一直未安排。“这样吧，你就说找到一处旧址浮香阁正准备查，问他是否要去一趟。若是去三天后城外雀山林见。”

“您是说要白公子跟去？”婉儿有些错愕，浮香阁办事的规矩向来是只给结果过程一概不做任何透露，怎么能让他人插手中间的事？

“我会全程跟着。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羽若烟自是知道浮香阁的规矩既然立下了就不能随意更改。若是只有她二人到也不算是让外人插手，毕竟白离渊是蓝家事发的参与者，也算是局内人，但其他人还是少知道的好，免得节外生枝。

“是。”婉儿点头退下。

……

送出去的消息很快得到了回应。于是羽若烟此刻正倚在马车旁吃着刚从南方水运过来的柑橘，悠哉的带着那人到来。

“主子，白离渊已经出城，身旁还跟着一个护卫。”夜鹰将手中的瓷瓶递给眼前的人。他两个时辰前被羽若烟差去拿丹药，并赶在白离渊来之前回到林中。这药他家主子自是用不上，至于是为谁准备的，那便一目了然。他只是不明白，明明这个人与浮香阁并无什么特别的交集，为什么自家主子要事事考虑周到。

“知道了，你去吧。”羽若烟收起丹药。看向不远处极为简陋的马车，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说白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人如此好奇，大概是从那日夜间她一时兴起潜入白家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她便觉得这人不同寻常。想来自己阅人无数，从来都是懒得多问，不知怎的偏偏对他的事上了心，以至于后来查出他是蓝家的遗孤，便越发想要挖掘他的秘密……

“白公子倒是叫我好等。”羽若烟见白离渊从马车上下来，扔掉手中的橘皮迎了上去。

“你……”白离渊见到面前这人倒是微微有些惊讶，他并不以为她会亲自前去。

“我既答应了公子会亲自查实避免更多人知晓，自然不会食言。”羽若烟看向白离渊身旁的护卫，之前便是他暗中保护挡下了自己那一剑，倒是跟得紧。“只是，白公子你这护卫怕是带不得。”

白离渊闻言微微一笑，“我知道阁主邀我前去已是动了规矩，所以并未有带旁人去的意思。”

“可公子……”一旁的阿清一听白离渊要孤身前往，表情瞬间凝固。

“回去吧。”白离渊声音平淡却不容反抗。

“……是”阿清咬了咬牙应下复又看向羽若烟“我家公子体弱还请阁主多费心。”

“好说。”羽若烟答应的爽快，她到是挺欣赏这个护卫的，忠心耿耿，武功高强，识时务，白离渊到是挺有眼光。

“那白公子，上车吧。”

“好。”

白离渊上车后才明白羽若烟口中的‘好说’二字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车内的布置如同一个缩小的华贵主卧。这车壁车座都被锦缎包裹，柔软舒适，更甚的是车上还有靠枕，薄毯，香炉，柑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羽若烟见白离渊打量着车内的布置，不由得开口“我知白公子身体金贵，所以便将马车改造了一下，应该还算舒适吧？”

白离渊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觉着这马车比他还金贵，这锦缎品色花纹皆是上佳，虽说不上一匹值千金，却也绝对价值不菲，这香炉和其中的安神香皆出自王都有名的制香师宋安之手，香料可与黄金同价……她真的因为自己才备的如此齐全？

“阁主真是有心了。”

羽若烟见白离渊有些不自在，也未继续这话题，“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之处，你我二人也需寻一个身份，是师兄妹还是夫妻？”

白离渊想着自己虽是易了容但也需和她有个联系，只是这夫妻关系着实太近了，“兄妹吧。”

……

蓝家私宅旧址位于人迹罕至的云隐山，这云隐山常年被瘴气笼罩，山脚被瘴气杀死的人有不少，所以基本无人来此。云隐山在王都的北向，路途险远。羽若烟与白离渊二人赶了数日才到。当然羽若烟顾及着白离渊的身体，并未赶夜路。

“这山我们怕是要步行上去了，你吃得消吗？”羽若烟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虽说两个人已经吃了瘴气的解药，不惧这雾气，但也要爬一段不短的山路，这人在路上便脸色有些苍白，她不免有些担心。毕竟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账还是算在她们浮香阁头上。

“阁主带路吧。”白离渊对这处旧址并没有任何记忆，他并不知道蓝家居然还有如此隐秘的地方，许是那时他还年幼，所以并没有机会来，也或许这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父母还来不及告知他就已被人所害。这些年他亦无时不刻的在查当年的事，只是线索太少，他不想等，也等不起，便不得不求助于专门做这一行的浮香阁。他越想着自己还有未触及的线索便越迫切想得知。

羽若烟见白离渊如此，也未多说。

蓝家这处旧址，外绕迷烟障雾，内有迷踪桃林，极其隐秘。若非之前经历过战乱，光是破除这些机关都要耗去半日。羽若烟让夜鹰先行出发清理旧址障碍。所以当两人到时，残破院落外的小路已被打扫干净。

“蓝苑……”白离渊看着埋在泥土中的牌坊，轻声呢喃。他定了定心神，抬步走了进去。

羽若烟跟在其身后，仔细打量着这个被大火烧过且破败不堪长着杂草的院子。

她忽然有些恍惚，很久之前她也是隐居山林无忧无虑的人儿，有师兄爱护，有师傅教导栽培，可也是那样一场大火，一次刺杀，让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自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