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阴沉，泛黄的叶片打着旋飘进了房间，修长的手指拦住黄叶的去路，瑾城摘掉眼上的缎带，深吸一口气，今天的光并不强烈，空气湿冷应该是阴天，想来应该没事，他缓缓张开双目，尽管没有阳光，但光线还是让他的眼睛感觉到一阵刺痛，周围的一切都泛着强烈的色泽，让他有些恍惚，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泛出……

墨清寒刚端着饭菜进门，就见那人站在窗前出神。他觉得有些不对上前一看，却被这人的血泪吓了一跳。

“你这眼睛…是流血了？”

瑾城闻言摸上自己的眼角，“看来是了…”他闭上双目，“本来想着今天天色不好我应该可以看到点东西，结果这光线还是太强……”

墨清寒放下手中里的东西来到瑾城面前，擦去他脸上的血泪，又帮他将锦带系上。“你跟了师姐那么久，没让她给你看看？”

“天生如此，不必看…”

墨清寒看了看瑾城若有所思道，“你这瞳色是天生不假，不过你刚刚眼睛的样子倒像是被下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瑾城打断墨清寒的话。

“我？回墨家的话倒是不着急，再说了你们阁主发话要我等你伤愈才能恢复自由，我可不敢走。”墨清寒撇了撇嘴，瑾城这伤是跟他有点关系，但也不完全是那跟笛子的错，但是羽若烟护内有多严重他是知道的，她既然发话要他给瑾城治伤他岂敢不从。

“我这伤早就好了，你可以离开了。”瑾城喝了一口粥，面色瞬间惨淡。

墨清寒听出了某人话中的嫌弃，挑了挑眉，“好歹我也照顾了你一月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卸磨杀驴的事儿你可不能干的这么干脆。”

“你不是驴。”瑾城又加了点菜放入口中，面如土色。

“我这人原则是有的，除非你们阁主亲自发话。”春华城这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山水如画，美人儿众多，而且他在百花谷吃住不愁，何必回墨家跟一帮老头子过不去。

“那我去跟阁主说。”瑾城终是放下了筷子，他总觉得若是没有眼前这个人一日三餐的荼毒他的伤可能半个月前就好了。

“真不巧，师姐她去王都了。”

“去王都？”

“说是去调查些事情。”

……

玉楼深变相的坏了羽若烟的规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又想着玉血楼算是她浮香阁唯一一个相比其他门派而知之甚少的势力，怎么算都是她吃瘪。这样琢磨着她这多年不变的沉稳性子倒是急躁了起来。索性也别派给手底下的人去查了，玉血楼这势力要不是她亲自带人探查恐怕等到她婚嫁生子都不一定有什么确切的结果，这浮香阁规矩立不起来，到时候生意非砸手里不可。于是玉楼深走了没几个时辰，羽若烟便动身跟着去了王都。

皇亲贵胄，江湖名门云集的王都其繁华程度与无象岛不相上下。不过不同的是这是天子脚下，所以王都的众人都深知一句话“管家赌场，江湖青楼”。王都的赌场是皇帝准允由赤影卫（直属皇帝亲信护卫队）直接管辖开办，几乎可以说是皇上督办的，所以任谁都不敢在赌场造次，也不存在什么暗箱操作，大家纯属消遣，技不如人就认栽。青楼则是民间自行开办，不归皇家管辖，所以客人无所拘束，乐得自在。说起青楼，王都便有两大青楼最为出名，那便是“北街云莺院，南街虹萧坊。”这两大青楼的头牌姑娘均是国色天香，各有其韵味。不过真要论起来云莺院倒是略胜一筹，因为云莺院的姑娘自上至下虽面貌有差但都极为美艳，地理位置又相对较好，所以人更多些。

“你是说在咱们云莺苑看到了白家三公子？”羽若烟纤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若有所思道。

“身形打扮都极像，只是他带着面具身旁又跟了一个武功不凡的护卫，所以我不敢贸然派人跟踪，也没看到真容。”

“你的意思是你手下的暗影没有一个能与那护卫相抗？”羽若烟声音微扬。

婉儿闻言俯身跪下，“是，云莺苑缺人手，还请主子调派几人来王都。”

“那就去血阁（浮香阁负责暗杀的势力）调几个能用的来吧，反正近来他们闲着也是闲着。”羽若烟扶起婉儿，“他是来听曲儿的？”

“在天字房同五皇子听了几首曲子，然后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不过，凤青阳已经订下了明晚的天字房。”

羽若烟思量了片刻，现在云莺苑由婉儿打理着自是不能出面，现下除了自己好像也没有能出手的人，于是开口道，“到时候你看着若还是之前的人便来告诉我。”

“是。”

……

次日晚，羽若烟坐在妆台前在脖颈处画了一朵极为生动的梅花，换上夜行衣便翻窗而去。

见着不远处那人刻意避开人群多的街巷，转走小路，羽若烟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去到了王都最高阁楼的顶处。这里视野极佳，她懒得再在下面的偏僻陋巷里与人兜圈子。她仔细琢磨着刚刚那护卫在外巡查时的拔剑而观的动作，似乎不太像是白家护卫善用的姿态。不过这两人走的方向确实是白家后门的方向。是白离渊无疑，只是这护卫有点奇怪……

羽若烟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一翘，纵身跃下阁楼。见离白离渊越来越近，她拔出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的后心刺去。

白离渊身旁的护卫极其警觉，几乎是同时来到他的身后，挡住了那一剑，见来人没有撤退的迹象那护卫便开始反攻。羽若烟手中长剑翻飞，见这护卫是白家身法与其他招式混用，心想自己的猜测许是对的。于是攻势更加凌厉，将他击退，又是一剑正向着白离渊眉心。白家三公子体弱多病不会武，她倒要看看他若是真不会武，这个护卫可还能收着打。

不出她所料，这一剑在离那人眉心只有一指时被拦了下来，只这一招，羽若烟便心下了然。身法奇异轻盈，出剑杀气磅礴，爆发力极强，显然是经过无数任务和特训的，这护卫的身手还真是极佳，白家手底下可没这样的人。这事儿有点意思……

目的达到，点到为止，羽若烟躲过那护卫的攻势，翻身越向墙的另一边。只是月光清明，风扬起她的长发，露出了她脖颈间梅花的一瓣。

“阿清！”白离渊唤住正要去追的人，轻咳几声，“不必追了，这人是来试探你的。”

“可我若再不真出手，她剑不留情，会伤了公子。”阿清上前扶住白离渊。

“他伤不了我你知道。”白离渊微微眯起双目，他若真的出手，便不能留活口，只是这顺藤摸瓜的机会他不想错过罢了。

“这女人的剑法似乎有点无光剑谱上的影子。我总感觉她下意识收着招式。而且我看到她的脖颈上似乎有一个印记。”阿清收了剑仔细回忆道。

“只有那后一剑她刺向我的时候太凌厉带了她本身剑法的影子。”白离渊看向阿清，幽幽开口，“既然你知道自己大意了，那就将功补过给我查清楚吧。”

“公子，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这人的意图吧。”阿清总觉的自己被自家公子忽悠了。

“嗯。”白离渊大方承认。

“那就算我不挡她也不会真的杀你？”

“她会。”白离渊嘴上答着，心里却有一丝犹豫。他直觉这人定会伤他但不一定会杀他。

“……”阿清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就是嫌自己整日待在他身边看起来无所事事，给他找活干呢。他小声嘟囔道，“公子伤还没好呢，又急着把我安排出去。”

白离渊见眼前这人丧着脸，不禁笑了笑，“我是想提醒你，别光顾着防自家人，还得防着外人呢。”

“嗯。阿清受教了。”阿清撇了撇嘴，他家公子前阵子自己出了白府，把他这个美其名曰的贴身护卫留下看家看了小半月可不就只是防自家人吗。要是他跟着还能让眼前这人带了伤回来？看他不剥了那外人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