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9PM

“欢迎回归！”秦臻看着缓缓走来的曲顺，带头鼓掌起来。其他人早已排成了两行，随之爆出热烈的掌声。

“就是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大家有没有这么想念我？”曲顺有些惊喜，一直朝着前方走去，那里有一个蛋糕，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啊呀，竟然是这个。你们，你们太有心了！”曲顺哭笑不得，原来那是一个奶油蛋糕，上面还有两个丑丑的PS4手柄。熟悉曲顺的人都知道，这个宅男，最大的兴趣就是在家打游戏。

“你可是我们急诊的主心骨，怎么能不惦记呢？”郑艾宁起哄道，“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

赵启坪咧开嘴角，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诶呀，别这样，怪不好意思的。”曲顺道，“大家回去工作吧。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不用不好意思，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位置吧。”赵启坪看人们逐渐散去，低声提醒，“唐老师推荐了一个硕士生进修，还有一个副教授来交流。我觉得他是冲着小韩澄去的，你回来总管大局，多注意点。”

曲顺皱眉，本还想多问几句，却见人已经潇洒走开了。

07:46PM

刘梅看了看高高挂起的闹钟，再看看小跑着赶到眼前的小年轻：“你迟到了，如果不是看在唐教授的份上，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有个开特斯拉的家伙不会停车，霸占了最后两个车位。我只能把车停在路上然后顶着火热的太阳一直走上来。”说话的正是唐旅人推荐的实习生，陆旦。说来奇怪，唐旅人是心外圣手，可他身边的人都是骨科奇才，庄乘风如是，就连陆旦，也是骨科转来兼学心外的。

刘梅扭头看向韩澄，他不好意思道：“车位这么小又不是我的错。例如你得驾驶英菲尼迪才能下来吧？”

“慢着，车是你的？”

“是啊。”

“真讨厌。”陆旦不屑的走开了。

08:22PM

“烟火起的真早。”烟缸道。

“咳，是啊”青瓷静静的看着被烟花渲染出色彩的夜空，又用余光瞟了一下昔日的同僚，“你还是那么年轻。”

“老了，我女儿都十二了。你还是一个人。”烟缸侧脸对着他，有一种难言的沧桑。

“是，也不是。”青瓷第一次发现火光是这么喜庆的东西，人们的笑脸，家庭的幸福，爱人的甜蜜......

可是这样的情景转瞬就过，取而代之的是四处乱窜的烟火。炸伤了不少观众。

“小紫！小紫！”烟缸马上扑出去找，青瓷也紧随其后。

09:00PM

郑艾宁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护士聊天，忽然看到一个老人家闯进来。

“老人家，你迷路了？”

“我没迷路，这里是急诊室吧？”

“是的。”

“我头疼，全身都疼。”

“能具体说说嘛？”郑艾宁有点紧张。

“膝盖，胸口，头疼，我只需要些止疼药！”病人有些不快。

“让我带你去候诊室吧。”郑艾宁架着人准备走，却发现他疼的摔倒了，只能让他先留下。

09:18PM

“911表示碎叶欢乐公园出了爆炸，情况紧急，伤亡众多。”刘梅把电话放下，有点着急。

“青瓷在那边。”秦臻几乎是瞬间接话。

“对，但是我们需要更多的支援。启坪，跟我来。刘梅，医院就交给你了。直升机十分钟后就会来接应我们。”

“没问题。”赵启坪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呼的一下蹿过人群，直奔办公室。

09：19PM

“小紫！”

“小紫，你在哪儿？”

他们穿过慌乱的人群，忍受难闻的浓烟，艰难前行。烟缸觉得自己每走一步，心都在滴血。她看到了地上的红领巾——那是小紫的。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小紫，你快过来啊！”青瓷已经放声大吼，一个小手忽然拍了拍他：“青瓷叔叔。”

“小紫！”母女两紧紧相拥。

再三叮嘱小紫要跟紧自己后，烟缸和青瓷就开始了现场救治。他们看到一对被烟花炸伤的母女，母亲手臂上伤痕斑驳，女儿脸上滴着血珠。

“让我看看你的背部。”

“我是烟缸医生，小女孩你叫什么？”

“小雪。”

09:23PM

“我看到你手上有纹身。哪儿来的？”金慕娜一边检查昏倒流浪汉的眼睛，一边道。

“很多年了。”

“我对近几年比较感兴趣，那是一个叫悠悠的街头艺人的标志。你知道吗？”

“我认识他。”

“你就是他？？”金慕娜很是吃惊。

“虚虚。”流浪汉示意不要声张，却“丝丝”的叫起来。

“膝盖反射疼？”金慕娜好奇的卷起裤子，却发现那里肿了，“肿了多久？”

0700

“上个星期就已经这样了。”流浪汉道，他又低呼起来，因为金慕娜挪动他的脚引发了疼痛。

“那个全身都疼的流浪汉怎么了？”郑艾宁急急忙忙进来问。

“情况不太妙，他关节肿了。”

“难道你要一直照顾这个关节炎患者吗？很多烟花事故的伤者就要来了。”郑艾宁难得严肃，“拜托，给他点药，然后打发他去简易诊所，好吧？”

09：28PM

“直升机！”小紫看着天空。

“我们的援兵来了。”青瓷头也没抬，“烟缸，我们借一步说话。”

“母亲手臂和上身都是三级烧伤。”烟缸道。

“女孩脸上和脖子都有烧伤，我担心会影响气管。”青瓷接话道。

“青瓷！”远处传来了呼叫声。青瓷苦笑：“姐，要债的来了。”

“不奇怪，先救人。”

“这是怎么回事？”曲顺抢先开口问。

“这是伊拉克服役的烟缸医生，烟缸，这是曲顺，这是赵启坪。”

“不用介绍。直升机在那边，你们去医院待命，我们接棒。”

“记得把直升机弄回来。”

四人马上四下展开急救。青瓷，烟缸和小紫护送母女去医院。其余两人马上展开分流救治。

09：33PM

“韩澄，我要你帮我做膝盖穿刺。”陆旦的脸色不像开工时那么恶劣，但也绝对不是和颜悦色。

“啥？我没听错吧？你需要韩澄的帮忙？一个实习医生的帮忙？”

“你帮不帮？”

“帮，当然帮。”

09：45PM

“用这个把眼睛盖上，不要乱动。”赵启坪对着一个眼睛受伤的病人道。

“我的眼睛能保住吧？”

“只要你遵从医嘱，能。”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男子匆匆跑来，“剩下的烟花还在我的卡车里！”

“你怎么知道？”

“我是运货的，剩下的都在那里，这时间，快要引爆了。”

“在哪？”

“就在那边，我已经告诉一个医生了。”

“高高瘦瘦的？”

“对，和你差不多。”

赵启坪拔腿就跑，他看到曲顺拿着灭火器就要扑灭火焰，却惊见那里一个爆炸，一个已经去扑救的人被炸的血肉模糊。曲顺也被震出老远，头晕耳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已经牺牲的战友们。

“曲顺！曲顺你疯了！？”赵启坪上去扶起他，“要不是你现在这样，我真他妈想扇你一巴掌！”

曲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那个人……”

两人冲上前去。

“包扎！”两人高度默契，须臾之间就包扎完毕，准备送院。

09：57PM

“介绍一下，这是陈易度，创伤科主任，这是金慕娜，这是刘梅。各位，这是烟缸，骨科军医。”

“患者多出烧伤，但是生理指标稳定。”烟缸道。

“如果军医都这么出色，为什么军队还要开除你们？”陈易度还不忘揶揄。

“相信我，今晚最不想来的就是医院。”烟缸礼尚往来。

“41岁女性，心跳130，右臂和上身多处二级和三级烧伤。”

“13岁女性，肩膀和脸部烧伤。都是间接冲击创伤，呼吸有点急促。”

“母亲已经伤及筋腱，要马上手术。”烟缸看着陈易度，对方马上同意：“算上我，她需要清创。”

“你怎么知道？”

“军医的直觉。”

烟缸正要离开，忽然回头看看小紫：“宝贝，给你点钱。”

“买些东西吃，别乱跑。”小紫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真抱歉，我……”

“妈，这是你的工作。我理解。”军人的孩子总是很早熟，无一例外。

10：17PM

曲顺已经第三次不能正常放好文件了。他有点暴躁，带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杀气。“真的不需要帮忙？”秦臻有点担心。

“没事，你忙你的。”曲顺强自镇定。

“兄弟，你需要检查，还有休息。陈主任，郑医生，你们怎么看？”

“我同意。”

曲顺正欲争辩，却被郑艾宁带走了。

11:03PM

“大火把你的衬衫与后背，前臂的软组织熔在一起。我们要把他取出，还要在感染前去除坏死的组织。”

“我会失去双手嘛？我还要工作啊！”

“让我治疗的话就不会。”烟缸自信道。

“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为了你的女儿。”陈易度忧心忡忡的打气。

11:09PM

青瓷小心翼翼把插进女孩身上的异物取出，又多又细，是个技术活。

“尽量保持不动，差不多就好了。”金慕娜在旁协助，也不敢不小心翼翼。

“我妈还在做手术，你们却在这里给我夹碎片！”小孩有点激动。幸好小紫来了，她是天生的开心果，自己找了几部有趣的片子引开了她的注意力。

11:16PM

韩澄用针把浓汁取出，那个悠悠流浪汉一边画画一边嫌弃：“好恶心，但是感觉好多了。”

“我们会送去化验室化验的。”韩澄接了话茬。

“真佩服你，这样还能画画。”陆旦一脸敬佩。

“世上无难事。”

11:35PM

曲顺走着走着路忽然摔倒了，刘梅和赵启坪上去就要检查，却被他挣脱了。

“你的鼓膜可能破了！”

“我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没事！”

“你还是检查一下......”

“我能听到你们说话，我没事。只是太累，又脱水了。大家愣着做什么，我们人手很充裕嘛？”

另一边的韩澄和陆旦看到了流浪汉的检测结果，陆旦向韩澄表示自己的判断没错，可能是痛风，但是被否决了。

11:39PM

“剪刀。”烟缸小心翼翼的结束缝合。

“一切顺利，生理体征也稳定了。”陈易度继续道。

“各位，进展如何？”金慕娜不知何时在手术室外询问。

“还行，完成手术后我会尽快过去。”

“放一个消毒纱布包。”

完成手术后，两人在清洁室闲聊。

“干得不错，陈医生。”烟缸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你也是......烟缸医生......或者是烟缸少校？”

“还有一个月就是自由身了。”

“想过留在灵石嘛？”

“嗯？”

“如果你留下来，这里随时欢迎你。”

“真的吗？就这么简单？”

“你的技术无可挑剔，你的态度和蔼可亲。我很久没有棋逢对手的感觉了。”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要调整一下自己的生活。生活变得太快，好像你不曾活过。”

陈易度哑口无言，那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悲凉，绝望，亦或者是大彻大悟。

从来没有谁是谁的谁。

03:56AM

“每当你出现，医院又要人手不足了。”刘梅不大待见烟缸。

“所以这次你们要谁献身呢？”烟缸拍拍身上的血腥气，一脸无所谓。

“老师，我来！”赵启坪有点激动。

“一个被吊销军籍，清除军功的人，用什么身份上战场呢？”陈易度毫不客气的当头棒喝。

“陈易度你够了！”赵启坪张牙舞爪就要扑过去，青瓷早就发现不妥，死死抓住他：“平平，别乱来！陈主任您就嘴下积德吧！也不怕报应！”

“我当然怕，还怕死了！这几年碰到了净是疯子，哦呵，现在还有疯子的学生。这就是我的报应！”陈易度的字词中自带针刺，扎得厉害。

“行了！同行是冤家吗？青瓷，艾宁，带启坪去休息一下！”刘梅深感头疼，这两人，遇到必怼人。她甚至有一霎那的恍惚，她眼前的人究竟是赵启坪还是他的兄长。

“刘主任，问题还没解决哦！”烟缸善意提醒，顺便刷存在感。

“让青瓷去？曲顺又添了俩小的，折腾不了了。”

“幸好刘主任没把我丢出去。”陈易度含笑道。

“你是创伤科主任，只有令狐城能决定你的去留。”刘梅客客气气的把刺还回去，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06:21AM

“韩澄，你决定好了？”青瓷看着他手里的转正申请表格，“你知道，你父亲不喜欢你待在这里。”

“我是我，他是他。”韩澄看着表格，“既然启坪哥在这里，我也想留下来，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医生。”

“我承认，你是一个不错的苗子。但是以赵启坪为目标，太辛苦了。”

“这条路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只要不后悔，就足够了。”他把表格顺手递进了事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