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纯白建筑的下方,有一个硕大无比的空洞。四面纵横约有一百米,是一个巨大的正立体空间,不知因为何种原因才使得建在上面的别墅没有坍塌下来。
这个地方就是灭却师的训练场。
即使掌握了秘术,可以操纵灵子对敌,但是灭却师的身体依然是普通的人类。在力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前,身体依然十分脆弱,因此几乎所有的灭却师都是使用灵子兵装与虚隔空交手。
也只有足够宽阔,才能成为灭却师修炼的场所。
亚索与青年各自站在一边,两人相隔数十米,四面墙上散发的白光将空间内照得恍如白昼。
黑衣死神站立其中,如一点墨迹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显得分外刺眼。青年握住挂在脖颈的纯银十字架,一把巨大的灵子弓从拳头两侧伸展开来,淡蓝色灵力如泉水般涌出,弯弓搭箭对准了这碍眼的黑。
亚索握住刀鞘的左手用拇指轻轻抬起刀鄂,锋刃才出鞘半寸,一股狂风便已展露它的锋芒。下一刻,他的身形化作黑色闪电,向着青年所在的方向发起了突进。
一只只灵力光矢射向亚索,而他只是挥刀便足矣挡下这些攻击。
这些试探性的攻击并不奏效,这也只是青年意料之中的,如果自己期待的对手太早便败下阵来,那反而会显得自己十分无能。
白光从他的手中绽放,一条白色雷霆依附在左手捏住的箭矢上“噼啪”作响。离弦之箭如彗星一般,只在一瞬间便突破空间来到了亚索跟前!
这一箭的突然出现让亚索心中一惊,原本奔跑着的他轻身一跃,强行扭动着身体,使自己在半空中旋转翻滚一周,躲开了这一击,落地后又立刻使用瞬步腾挪开。
因亚索使用了瞬步,瞄准中的青年失去了他的目标。但即使他失去了对手的视野,用并未惊慌,危急的环境下更能够让他冷静下来。心念流转,他将感知域最大地展开,成功在右后方捕捉都向自己冲来的灵压!
极速冲锋的亚索化作一道电光火石,手中利刃闪耀成白光,挥舞出一道扇形。这半个圆弧将青年所在的地方囊括在内,然而这青年的身影却在剑刃加身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
即使在最后关头使用飞镰脚脱离险境,但是斩魄刀依然在他右手的袖子上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青年面色难看地用左手扯下耷拉着的半截袖子,露出了因常年锻炼而显得十分强健的右手。
“很好,我叫莱恩·埃文斯,记住这个将你击败的灭却师吧。”
“亚索,死神。”
亚索对莱恩的话不置可否,既然这个高傲的灭却师愿意自报家门,那自己也要给予相应的回应。他可以忽视他人的无礼,但不会因此失去自己的礼节,这也是他的高傲。
只有短短几秒钟的寒暄结束,两人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战斗。
这时莱恩所射出的光矢远比刚才要密集,彼此之间交织如网罗,让亚索不得近身。虽然可以依靠瞬步快速突袭,但是瞬步的发动仍需要时间,莱恩庞大灵力所汇集而成的光矢源源不断地射击,这几乎无穷无尽的骚扰让亚索难以施展瞬步。
察觉自身渐渐落入下风,亚索将手中斩魄刀握紧,疾风之力瞬间爆发!
如巨大的龙卷一般,亚索抬手将斩魄刀,全力向着莱恩的方向挥出一刀,将整个地下空间搅动。狂暴的风灵化作无数锋利的刀刃,在地面上犁出数道深深的沟壑,只用了一瞬间便将睁大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亚索的莱恩吞噬进去。
青色旋涡散去,青年蹲伏在地上。身上的白衣被切开无数个裂口,一道伤痕从右肩到左边的腰部,几乎将莱恩的上半身分成两半。
即使如此,莱恩依然挣扎着,如牵线木偶般缓缓地站了起来。
额头留下一道血痕,染红了他碧色的左眼。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有的只是极度愤怒所带来的平静。感受着肌肉撕裂的痛楚,一把灵力弓再次出现。
将光矢对准亚索,莱恩忍不住咳出一大口鲜血,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一丝颤抖。无数透明丝线将他的身体紧紧缠住,灭却师只需要操纵这些丝线,就可以强行驱动他们已经无法动弹的身体,甚至做到许多正常情况无法做出的动作。
这就是灭却师的秘技——「乱装天傀」!
松开手指,光矢离弦而出,并随着它的飞行不断变大。当其来到亚索面前时,原本只有拇指粗细的光矢,已经变得比电线杆还要大。
但是在风墙面前,一切飞行道具都是无效的。
亚索再次使出瞬步,来到莱恩身后。虽然本应失去活动能力的莱恩施展乱装天傀,再一次站起来战斗,但是他的反应能力却大大减弱了。
准确地说,是他身体的反应。
普通人的大脑在捕捉到信息后,需要零点一秒时间才能发出指令,随后才能是身体行动起来。而现在的莱恩必须再通过一次乱装天傀才能控制身体,换句话说就是,莱恩就是挂梯子跑到外服去玩的高ping战士,你操作再秀也跟不上。
所以,就在莱恩想要转身面对亚索的时候,亚索已经拿起刀鞘,像棍子一样抡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而莱恩则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你看,我就说打完了他不肯说吧。
亚索撇了撇嘴,把他扛起来带出了地下训练场。此时正好有两个女仆守在门口,亚索就直接把昏迷的莱恩交给了她们。
他可没有守着一个男人醒过来的习惯,要问问题还是等下次再过来吧,他这样子估计得在床上躺不少时间。
亚索离开,而两个女仆则用手将莱恩抬走。这个伤必须要赶紧治疗才行,但是一般人不允许靠近这里,所以需要才女仆立刻将莱恩带离。
这个时候,在别墅里到处寻找堂哥的格温多琳发现了被两名女仆抬着的莱恩,惊讶得张大了嘴。
堂哥竟然被打成这个样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无意间看见这一幕的格温多琳没有冲上去问个究竟,而是先将它压在了心底。她有一种直觉,这和父母一直隐瞒着的事情有关。在几年之前格温多琳就察觉到了不对,她与其他人不太一样。而当她向父母询问时,他们的表现却显得不同寻常。
——他们一定有什么事一直瞒着我!
格温多琳的一切调查都无疾而终,而不久前父母的过世,让她悲痛欲绝之余,也明白了自己也许再也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然而就在那之后,一只白色的恶魔打破了她单调而悲伤的生活。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找出真相。
她从以前很少被允许进入的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蛛丝马迹,一些画得含混不清的手稿上,描绘了那只胸口有着空洞的恶魔,它们与她的家族似乎有非常深厚的渊源,而她又发现似乎格莱纳姆对她的家族是某个十分重要的地方。
于是她下定决心启程来到这里,还打算以堂哥作为突破口,了解事情的真相。
如果这些恶魔真的一直在追寻着自己这一族,那么作为唯一一个待在这里的堂哥,一定知道关于她们家族足够多的秘密。
但是此刻重伤的堂哥又将她火热的心情浇灭,就在即将揭晓答案的时候,格温多琳忽然开始怀疑。
自己苦苦寻找的真相,是否真的这么重要,自己是否真的愿意为此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