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城,作为西香之地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以酒闻名遐迩。
每年来此旅行通商的人,都会流连忘返,对泸城的美酒赞不绝口。时间久了,人们渐渐把泸城称为“酒城”。
众所周知,泸城的酒并非以五谷为糟,而是以对应季节的花瓣为主,辅以清泉,通过特殊手法酿制而成。
只是不知为何,近来泸城几乎一夜之间无酒可卖,之后再酿出的酒也没有了先前的清香,甚至带着一股酸涩的味道。
很多人都将矛头指向了美人庄,因为泸城九成以上的佳酿,均出自这里。
……
“哎,你听说了吗?就连美人庄的庄主亲自酿酒亲自品尝,都没有找出问题所在!”
“是吗?我可听说是,美人庄一直供奉着一位酒仙,这次是因为得罪了酒仙才会导致酒水味如泔水……”
“若真如此,美人庄里的那些美人儿可有的罪受咯!”
“我看你呀尽惦记漂亮姑娘,肚子里的酒虫完全没醒。”
泸城外的一个茶摊旁,几个路人正在议论。他们自然不会注意,邻桌的一位青年一边品着茶香,一边仔细聆听着这一切。
青年脸上有一道不太显眼的疤痕,穿着一身锦衣,不算帅气的脸庞带着几分英气,时不时地嘴唇蠕动,似在跟谁说话。
“山佬,你说这美人庄里有没有香主,曾向香门赊过香缘?”青年说完默默点头,似从某处听到了回音。
青年正是妱儿。只不过她此时说话轻声细语,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妱儿自幼经过师傅培养,不用精心伪装也自带一股男人气质。尽管她如今已是香门门主,但心里对香门门规仍然十分不满。
就看到妱儿再次认同地点点头,起身走到邻桌跟前,十分有礼貌地抱拳作揖:“在下姓昭,听闻泸城酒美,故慕名而来。只是不知这美人庄怎么走……”
邻桌四个汉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像哄苍蝇一样。看那样子,问路之人不留下点什么,肯定只能自己找。
妱儿倒也不生气,随手掏出一块玉放在桌子上:“劳烦几位,只要告诉我美人庄怎么走,今后一个月酒钱算我的!”
几个汉子见玉眼开,傻子都看得出那块美玉价值连城。
其中一个汉子将玉一把抢过,抢先说道:“城东二十里,沿着溪水上山就是。”
另一个汉子不甘示弱,一边争抢一边喊道:“胡说,明明是往东十里,往北十里,见溪水再十里……”
剩下的两个汉子几乎同时加入哄抢,嘴里喊着类似的言语,却根本听不清。
妱儿道了声谢,转身往附近的林子里走去。
等到妱儿的身影完全不见,几个汉子哄抢的玉石也随之化作一缕香气,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飘散。
而他们面前的茶水,也像泡了几遍一样,再无味道。
……
妱儿面朝树干站在一棵大榕树底下,树上挂满了人们祈愿所用的红绳和愿签。她粗略的扫了几眼,随便摘下一个:“如果祈愿有用,香门岂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当她翻过愿签看内容时,签上写着几个娟秀小字:静待赊香人,愿以身相许。
没有名字,没有落款,更没有出处。既然不知是谁所写,妱儿自然看不见这是谁在求取姻缘。
听这签上的口吻,像是个女孩子。只是如今香门衰落,竟还有人记得赊香人?且看这愿签应该是最近才挂上去的。
就在妱儿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正打算赊香给这一枚愿签的时候。一个身穿翠绿短裙的女子飞身落下,恭敬地向妱儿深施一礼。
“叶子见过主人!美人庄周围有仙门结界加持,我无法进去一探究竟。”
说话的绿裙女子正是叶子,也是两年前在昭觉寺外,妱儿头一回赊香成功带回香门的那片枯叶。
如今两年过去,叶子不但利用香门内得天独厚的灵气修炼出人形,修为更是达到三劫。
妱儿略一犹豫,将手里的愿签收起,转身看向叶子:“比起主人,我更喜欢你这样的美人儿叫我公子!”
“是,公子!”
“既然美人庄你进不去,那我就亲自走一遭。不管它是仙门还是道门,师傅赊出去的香缘我必须收回来!”
“叶子愿随公子一起去。”
“怎么?身为香门门主,你还怕我丢了不成?”
“我……”
叶子竟然不好意思的小脸通红。她根本不在意妱儿是男是女,正因为当初妱儿赊香时是个假小子,叶子这才幻化成了女孩子的模样。
在叶子的世界里,妱儿就是全部。
如今一听到妱儿要去美人庄,叶子心里的感觉难以言表。
她只觉得空落落的,像随时有什么东西会丢掉。一如当初离开树枝,随风飘落的自己。
妱儿自然看不到叶子心里的想法,只是将她当作为数不多的亲人。随手将那支愿签递到叶子手里,露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听话,帮我保管好这支签!你家公子我已今非昔比,不会一去又是两年的。”
“真的?”
“傻不傻!我骗你干嘛……不然谁给我暖床,谁为我宽衣解带,谁帮我……咳咳。”
妱儿实在编不下去了,说到最后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叶子满心欢喜,化作一阵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有山奴的帮助,妱儿和叶子进出香门不用每次都开启蜃楼。既能隐藏赊香人身份,又不影响她收回那些留存世间的余香。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蜃楼可以出现在她想要出现的地方。
妱儿转身看着泸城以东,像风一样来去无踪。
……
泸城以东有座泸山,山顶常年积雪,山下四季常青。而美人庄恰好坐落在山脚下,取泸山之泉酿酒。
妱儿刚一现身美人庄外,就有一队人从山庄内飞奔而出,让妱儿误认为这些人都是来迎接她的。
可转念一想,她又没有自报家门,更不会派叶子通知对方,显然是自作多情了。
眼看一队人迎面而来,妱儿没有避让:“这位大哥,不知……”
“哎呦!这是哪家纨绔子弟,消息挺灵通的嘛!这榜我们还没发出去,你倒捷足先登啦。”
说话之人应该是领头的,言语之中的讥讽就像看见了追天鹅的癞蛤蟆。其他人对着妱儿脸上的疤痕指指点点。
妱儿不喜欢被人品头论足,尤其是一群散发着汗臭味的男人。再联系领头男子刚才说的话,她心里隐隐猜出了些什么。
“我想诸位一定误会了,本公子对美人庄里的女人没兴趣,就是想来讨口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