妱儿的确对女人没兴趣,讨酒喝也不过是个借口。可是这句话落在这一队人耳中,却显得极为刺耳。
这些年来,还没有哪家公子敢和美人庄的人这么说话。何况还是在这个时候,只为酒不为人,分明是来挑衅的。
领队男子缓步靠近,十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小子!我看你不像来讨酒,更像是来讨打的!”话音刚落,男子双腿蹬地,仅靠蛮力爆发一拳砸向妱儿。
其余人迅速将妱儿围住,双手比划着简单的力量加持法诀。
见状。妱儿眉头一皱,她无意得罪人,更不愿和这些境界低微的护院武者计较。
“本公子就想喝喝酒,收收债!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话间。
沙包大的拳头已经紧贴妱儿面门,却见她鬼魅似地身形微动,恰好躲过了领队男子一记重拳。
领队男子一听“收债”,浑身气势爆发,上衣被气劲撑破,化作一块块碎布。没等碎布落地,他转身一步跨出,气劲凝成的虎头虚影直奔妱儿所在。
“敢来美人庄收债,你还是第一个!不用庄主出面,老子现在就……”
“现在就怎样?”
只见妱儿那瘦小的身板站在原地,虎头虚影停滞在她面前一尺距离,分毫难进。
领队男子处变不惊,冷静的同时做出“一起上”的手势。其他人从几个方向攻向妱儿,似乎对于以多欺少这种事,势在必得。
然而。
众人的气力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卸去,相互撞在一起。就连妱儿也没想到会有人出手制止。
美人庄的大门没有打开,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女子直接从庄内飞出,落在庄外二十八级台阶正中。
来人是美人庄大管事飞雪问情,作为一个凡人,修为已达三劫。此刻她轻纱遮面,身上隐隐透着一丝仙韵。
“你们几个,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不如尽快将榜文发至西香各地,上仙若是等急了,庄主怪罪下来拿你们试问!”
飞雪问情不怒自威,声音形成的冲击如气浪一般横扫数百米。
一队人连滚带爬地逃离此地,只剩下妱儿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
妱儿面带笑意,她能透过飞雪问情身上的气息,判断出对方并非恶人。
“都说美人庄美女如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谈吐之间,妱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眼睛则像个浪荡公子一样在飞雪问情身上来回摸索。
最让飞雪问情反感的是,妱儿竟然还用舌头舔舐着嘴角,露出一副秀色可餐的表情。
妱儿给飞雪问情的感觉就是:哪个不怕死的世家公子,又把这美人庄当成了寻花问柳之地。
飞雪问情没有动怒:“方才听闻公子是来美人庄收债的,可飞雪跟随庄主多年,从未听说过美人庄亏欠他人钱财……”
嘴上这么说着,飞雪问情却在记忆里搜寻着一个个和庄主打过交道的人名,并未发现什么人情债。更不用说眼前这位二十出头的公子,只怕是别有目的。
妱儿将折扇一合,一步一步走到庄门的台阶前:“公子我可没说过是为钱财而来!”
“哦?莫非真如那些护院所言,是为了美人庄里那些酿酒姑娘!”飞雪问情的忍耐逐渐接近极限,若不是顾及美人庄颜面,她已经出手将这登徒子扔出去。
妱儿明显一愣。
从茶摊到美人庄,怎么世人眼里都这般俗气?
刚刚从心底产生一丝对美人庄的好感,顿时像黄瓜一样被拍个稀碎。
“如果本公子说出所收之债,你能做主给我?”
“那公子不妨说说看!这美人庄内有什么宝贝是我给不了的!”
飞雪问情虽然对妱儿没什么好感,但高傲的心气让她不愿轻易妥协。她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哪来的公子,究竟想要什么。
就看见妱儿装模作样地来回踱着步子,一只手扇着扇子,一只手放在没有胡须的下巴上。
片刻后妱儿突然转过身,一字一顿地说道:“想好了,公子我,就要这美人庄!”她说完之后平静地看着飞雪问情,显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乍听之下,飞雪问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她看到妱儿的表情时,顿时忍无可忍:“大言不惭!”
只见飞雪问情身上灵光乍现,双手翻转变化出一把泛着蓝光的细剑,剑过之处自有雪花飘落。
妱儿压根没打算出手,只等着剑光落在自己身上,再狠狠地敲诈一次。
可是让妱儿和飞雪问情都没想到的是,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霓虹,竟直接将妱儿装了进去。
霓虹一闪而逝,速度远远超过飞雪问情的御空飞剑。她原本也没打算下杀手,只想教训一下了事。
可是眼下,那道霓虹的出现让飞雪问情没了发泄目标,不禁冷哼一声:“算你小子运气好!只不过青丫头又偷偷跑出去了……”
飞雪问情化作一道剑光飞入美人庄,她必须尽快告知庄主青丫头“出逃”的事情。
……
妱儿只觉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山佬,这是何物?竟能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困住我!”
自从成为天香册的第二任主人,妱儿就可以通过天香册和山奴直接进行心神交流。如今被莫名其妙地“掳走”,她只能先问一问山奴。
几息之后,山奴的声音才出现在妱儿周围:“居然是一件地阶仙器,看来这美人庄并不似表面上这般简单。尽管这仙器尚属低阶,可它出现在一个凡人小丫头手里极不寻常!”
“……”
若不是山奴提醒,妱儿险些都快把自己也当成凡人“小丫头”了。
身为香门门主,再这么被困在低阶仙器里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正当妱儿要凭借自己力量出去的时候,整片漆黑空间里回荡着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你别急,我这就放你出来!还好情姨没有追来,不然……”
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清晰,一片亮光出现在妱儿眼前。紧接着她看到一个湖,一颗垂柳,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等到妱儿身上的眩晕感消失,她才留意到姑娘手里的绣袋,以及周围的一切。
妱儿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被美人相“救”的一天。可是自己,也不算英雄啊!
“姑娘,我……”
“公子不用客气!情姨向来如此,可她不是坏人。”
“我是说……”
“这乾坤绣袋是娘送我的,平时用来装一些药草,今天是我第一次用来救人。如果伤到公子,我这里有药!”
面对着拿出一堆药瓶翻找的姑娘,妱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该告诉她自己不用别人救?还是该说自己也是女的?
她是赊香人,不是负心人。既然哪一个都不能说,她只好换几个字:“我姓昭,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