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心里一跳,这也是他的设想,即使是躲仇家,黑市上办一张护照、获取一个合法居留身份并不难。盛妆黑户的状态,不像是计划,更像被胁迫。
现在回想,从开始到现在,最让人心惊的,不是盛妆作为嫌疑人的这件杀人案有多悬疑,也不是越往下查就牵扯越多的秘案,而是她反馈出来的所有历史端倪,都刚好能合得上他们掌握的情况,其他需要考证的身份信息,则被失忆所隐匿。
巧合的就像是专门定制一样。
问题是,如果真是这样,谁定制的呢?
***
这一会儿功夫,盛妆已经写满了两页纸。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上过学,至少失忆后,她没有体验过课堂和考试的滋味。
但这会儿她作文写得挺上瘾,好像考试时临门一脚,在哪儿落脚全在于她。这种感觉紧张,但刺激,还有点发挥不错时的自我欣赏。
写写涂涂,有时候还在上下两段之间画个箭头,重新排序。
监视器里的她显得漫不经心,凌乱又无章法。
负责看监控的小警察乐了,“这姑娘心大,没想好就敢下笔。”
孙崎看着自己刚毕业的徒弟,内心有点焦虑。看啥是啥,是办案大忌。
他目光转回屏幕,忽然倒吸一口气,“倒回去,把刚才她涂掉的那部分打印出来。”
他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自己还能再见到这个名字。
***
“怎么了师父?”小警察把打印纸递过来,看见孙崎怔在原地,没有伸手接。
孙崎反应过来,接过纸张,只扫了一眼,身体就微不可察地震了一下,“毛戈”,果然是他。
十年了啊,一生里有几个十年?
孙崎抑制住胸腔里的激荡,稳了稳情绪,开始看盛妆涂掉的那几行字:
“他自称毛戈,上门前先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我的一个故人,想谈谈从前那件事。那我当然想知道以前的事啊,于是把地址告诉他,约在一个周末见面。见面之后,他说自己手上有一批活体,谈妥了买家,想运到柬埔寨的医院去做手术,希望我把运输线提供给他。”
“我问他是什么活体,他哈哈大笑,说我装纯情。直到我跟他说自己失忆了,他才止住笑,说我在玩他。我说我放你上门,再跟你开玩笑,是吃饱了撑的逗你玩么。”
“然后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脸上青红皂白都有了,挣扎一会儿才说,’器官活体’。”
“我琢磨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器官活体不就是人吗!要是猪活体也不至于到柬埔寨做手术吧。”
“别说我失忆了,就算没失忆,这种事我也不敢干啊。我当然拒绝,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别看我失忆了就想趁人之危违法乱纪,不管他怎么知道的我失忆,从此以后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说话难听且油腻,说都是一条道上的,我已经当了婊子还想着要立牌坊,会受惩罚,他等着瞧。”
“过了一周就发生了小春这件事,所以我相信,这是一种惩罚契约,因为我违背了他认同的’契约’,所以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