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崎来回看了三遍,前两遍关注内容里的信息,直到第三遍看完才注意到,这段话有头有尾,是一篇完整的记叙文。
还没来得及抽取信息,小警察叫,“师父,她又写了一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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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崎拿到的新一张打印纸,依旧是关于毛戈的,2.0版。
“案发前一周,有个自称毛戈的男人忽然造访,没有自我介绍,开门见山地说自己手上有一批活体,谈妥了买家,想运到柬埔寨的医院去做手术,希望我把运输线提供给他。”
“我问他’你是谁?’,他哈哈大笑,直到我跟他说自己失忆了,他才止住笑,说我在玩他。我说我放你上门,再跟你开玩笑,是吃饱了撑的逗你玩么。”
“然后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脸上青红皂白都有了,挣扎一会儿才说,’道上混的没有不知道我毛戈的,想改头换面漂白身份?做梦!’然后他就走了。”
“过了一周就发生了小春这件事,所以我相信,这是一种惩罚契约,因为我违背了他认同的’契约’,所以受到他惩罚。”
孙崎看完一遍,视线从纸上移开,紧锁在监控上。
现在他心里,盛妆的重要程度上升到了和毛戈一样的位置。
能和毛戈扯上关系,还让他在同一件事里“说”出两种台词,显然在这一行涉水不浅。
问题是,“师父,她知道咱们正在监控她,能看到她写下来的完整过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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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房间里,丁大林指向分屏上的画面,眉头微蹙,“小江,你说说看。”
江城分析,“她刚才总共看了两次监控摄像头,第一次环视时一眼带过,第二次单单盯着摄像头,大概三四秒钟;且她的第一版供词只用二十分钟就写好了,第二版在第一版基础上作改动,用时应该更短。如果没想好或者意图声东击西,想好之后再动笔才是正常做法。”
答案呼之欲出,“所以,我相信她非常清楚,我们能看到全过程。”
高小州简直匪夷所思,“她这么做……图啥?”
丁大林若有所思,江城在一旁似不经意地观察,看他状态有几分真。
没说出来的后半段是,写两版供词这一行为本身已经就在制造破绽了,再加上修改第二版的故意拖时长,无非是把这破绽的口子扒得再开一些,防止像高小州这类眼神不好的人错过去。
江城琢磨,既然把这口子扒开了,势必就要引人来一窥究竟,因此要弄清楚她葫芦里卖的药是什么,不会很难;但也不会很容易,能容易的话,她就不必走“自我暴露”这条行为艺术之路了。
有意思的是,她明明有能洗去嫌疑的扮相,却偏偏要过来顶一顶饵,玩一出老鼠逗猫的戏码。
前面有什么,值得她这样?还是说,存在着比嫌疑人这顶帽子更大的风险?
江城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可又忍不住顺着她的举动往回捋:既然在一年前的审讯里都没用这一段为自己辩解,为何在一年后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