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他和关培静的孩子?他竟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这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但思维却出奇地清晰,明明已经好多年都记不得和关培静在一起的情形,此刻竟如电影回放般地在脑海里一出又一出,在他生病的那天里便是他们初次相识的日子,后来逐渐熟悉之后两人成为了朋友,再后来成为了恋人。
由于关培静的工作就是打理陆离的花园,成为恋人之后,不光是打理花园,更是打理着陆离的家,她每天早上很早就过来给陆离做早餐,然后收拾房间,下午在陆离这边休息一下,看看电视或书刊,晚餐过后陆离再送关培静回到她的住处,她温柔而又善解人意,同时又有一手好厨艺,虽然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顶多就算是家庭主妇,可是陆离是需要这样的生活状态,需要有关培静这样的贤内助。
一想到这里,陆离不光是太阳穴有些痛,连整个脑袋都有些痛,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关培静离开了他?难道是那一次?
那天他接到了沈琳的国际快递,盒子里全是他们在国外相处的点点滴滴,第五大道购买的手链,黄石公园的一汪忠实泉,羚羊谷的一块石头,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包括两人的合影,还有沈琳写的一封信,大概内容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就一定要在朝朝暮暮,异国恋让人崩溃,而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在难过的时候倚靠的肩膀,煎熬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决定要忘记陆离,开始新的生活,所以那些他曾经送的东西悉数退还。
那天晚上,陆离喝得酩酊大醉,恍惚中记得是关培静接了他回去,恍惚中又觉得是他和沈琳在国外一起生活的情景,似梦非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头痛得厉害,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而关培静一如既往地从家里过来给他做早餐。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关培静会有在一起的时光,现在想到,就是那个晚上,恍惚中他和沈琳的情景,其实是他和关培静跨越了最后一道线。
再后来,确切地说是两个月以后,关培静看到了那个快递盒子,看到了那些照片,一向温柔的她一反常态开始追究这样事,并坚定地认为他把她当做了替身,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替身。
陆离本来是好好地解释,他也觉得自己能理解关培静的感受,但是关培静不依不饶地拿这件事说事,一次两次也罢,次数多了,两人皆是忍无可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狠狠地吵了一架,吵架之后彼此都没有联系。
陆离想着待得两人冷静几天之后再联系,没想到再联系之后居然是关培静离开了卫庆,去向无踪,甚至绝情地删掉了两人的联系方式,关培静绝决地离开彻底伤了陆离的心,她无情他也犯不着有义,两人就这样不了了之。
对照资料上的时间,当时关培静那么绝决的离开一定是因为她怀孕了,现在想来,如果自己当时的自尊心不那么高高在上的话,那现在岂非又是另一番光景?往事不可回首,更不可如果,陆离的后脊背一阵阵发凉,喃喃说道:“她为什么非离开不可?”
严信礼和瞿清河四目相对,瞿清河刚要说话,严信礼示意他不要说,“离儿,这件事是爸爸对不起你,关培静是我安排她来照顾你的,但是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如果知道她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让她离开,你要恨就恨我。只是爸爸求你一件事,所有的事你尽可原本告诉李思源,唯独这一点你就不要告知,我知道老天是公平的,如果有什么报应和惩罚就罚在我身上好了,一切报应都由我来承担。”
陆离缓缓抬起了头,他看到了严信礼的拐杖,看到了严信礼的手,苍老但有力,又看到了他的眼睛,眼睛里满是悔意,恨又有什么用,能够挽回所有的一切吗?
他没办法问严信礼当初为什么会安排关培静来,斯人已去,这个重要吗?
陆离有些讨厌自己,明明是恨严信礼的,可现在居然恨不起来,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大约就是功过相抵。更何况他了解的严信礼绝不会以性命胁迫人做事,一切的一切肯定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忽然抬头看了瞿清河:“你让我安排李思源的时候知道这一切吗?”
同样的话,上次是严信礼问,这次是陆离问,答案仍是否定,他是真的不知道,可是他无从解释,老天爷的安排便是最好的安排。
犹记得李思源给她打电话时候,他不过随口一问,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答道已经去世,握着电话的瞿清河震惊得久久不能恢复,他不能想象,那么鲜活的一个人,职场上所向披靡、意气风华、恋爱中温婉可人、生活中无所不能的关培静会陷在这一场情殇中,更没有想到她早早结束了人生之旅,他掩饰住自己的慌乱,不敢也不能问李思源始末,他是自责的,这份自责更源于他看到了那一页页资料,花样年华的结束点却是抑郁症,这个傻孩子,她只想爱得更纯粹一点,不想对陆离的爱掺杂目的性,但她心里一定是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不能说关培静的去世和自己没有关系,应该说他和严老爷子都是间间接的凶手。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严信礼和瞿清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只留下了严珂和陆离,两人静静地坐着,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