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办法去墓园看看。”赵幼莼道“封天同你在晋国多年,你既然肯把他带在身边,想必他的功夫,能力定然是拔尖的。”
祝东风点点头“封天封海两人,身手不凡,哪怕是对上久经战场的老手,以一敌十,也是不输的。”
“既然如此”赵幼莼知道祝东风并不是胡乱夸口的人,道“一个郡守,手下竟然有这么多顶尖的暗卫,去守一个墓园,这已经不是可以用‘不正常’三个字来形容的事了。”
祝东风皱着眉,像是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封天说,一开始他能感觉到暗处有人,所以才藏身在定寰河下,后来他既然想去墓园里搜查一番,那应该是觉得暗处的人已经离开了,然而——”
然而非但没有,那些人还差点发现封天。
“有没有可能,”祝东风道“其实暗处是两拨人,一波暗卫是封天最开始可以察觉到的那些,这些人跟着轿子里的人撤离了后,剩下的令一波人,功夫与封天相平,或者高于他,才能让封天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所以封天才会想要进墓园查探一番。”
“如果真是这样,”赵幼莼道“那么大概率这两拨人不是一起的,第一波是轿子里的人的手下,第二波人是和我们一样在关注这件事,且这些人的功夫能与封天持平,我到不认为他们的功夫会比封天高太多,否则从一开始他们就该察觉到了封天的存在了,而不是等第一波人一走就开始行动,以至于让封天察觉,从而跳定寰河藏起来。”
“这十年来,陆续失踪十个女子,这十个人定然是有相同之处的。”祝东风道“案宗——”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着,想了想道“不能打草惊蛇,晚上我去州衙偷出来。”
“你的伤还没痊愈。”赵幼莼道“我去。”
祝东风道“那就一起吧。”他抬了抬受伤的左肩“小伤而已。”
赵幼莼也不坚持,她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夜探州衙并不保险,况且祝东风并不是胡乱逞强的人,便点了点头,又道“林府那边也得走一趟。”
“林府丢了小姐,必然会有动静,我会让封海盯着。”祝东风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剥了起来“一旦有动静,不是来回奔走就是大作道场,也方便混进去。”
祝东风趁着赵幼莼倚在椅子上看书的时候到了楼下大堂,昨天那小二见了他立马仰着笑脸迎了过来道“爷有吩咐?”
祝东风极其亲热的揽了小二一把,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凑近些。
那小二很是有眼色,立马降低了声音“爷尽管吩咐就是了。”
“这不是——”祝东风状似为难,搓了搓手道“昨天不是惹了夫人生气嘛,夫人赌气,非要分房睡,我要是不依她,以她的脾气,更不好哄啦。”
祝东风用自己在敌国游刃有余的演技糊弄着小二,一副痴情公子温柔相公的样子道“我估摸着,待会儿她就得要再开一间房了,你看——”
那小二了然一笑“公子放心,我家掌柜的说了,中元节当天避讳,不开房。今儿虽说过了中元节,但是掌柜的不在,我做不了主,不给开房。”
祝东风听罢笑道“那就得多谢小二哥了。”说着把手里的银子就塞了过去,又道“我听说——这城里闹鬼啊?”
小二得了银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麻利的把椅子一擦,请祝东风坐下,道“可不是,要说呀,还得从十年前说起,郡守郭大人的公子,和一个买面的女儿好了,说是非她不娶,后来说是郭大人不愿意。”小二说话间泡了一壶茶给祝东风倒上,继续道“要说也是,一个是郡守公子,一个是买面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郭大人不同意也是意料之中,谁知郭公子面软心善的一个人,竟和郭大人犟上了,父子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
刚过中元节,店中也没有几个客人,小二干脆就聊了起来“后来据说郭大人派人想把那小娘子杀了灭口,结果被郭公子撞破了,郭公子把那小娘子救了出来,两人一路逃跑,结果被郭大人带人堵到了悬崖边上,可怜这一对有情人,一起跳了崖了。”
祝东风边喝茶边道“那可知这小娘子名讳?”
“说是姓崔。”小二道“闺名燕燕。后来郭大人带人从崖底找了一夜,才找到了郭公子的尸首,听说啊,摔得都不成样子了。”
那小二叹了口气道“要说这郭公子当年可是风流俊秀,才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下场,可惜可惜了。”
“那一起跳崖的崔家小娘子呢?”祝东风问道。
“这就不好说了。”小二道“反正是没找到,说不得是让野狼给吃了。”
赵幼莼看了半个时辰书,觉得有些乏了,于是放下书,推开窗,窗外阳光正好,泛黄的树叶随着微风缓缓落下。
她忽然就来了兴致,铺开笔墨,慢慢的画了起来。
她善丹青,在京中也算是出了名的,同龄人少有比她的丹青更精妙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停了笔,而后看着画好的画发怔。
画上的人坐在杌子上,头伏在床边,一头青丝半束,余下的披散下来,双目轻合,眉眼恬静,竟正是那日在葳蕤山,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祝东风。
赵幼莼怔了一会儿,而后把画折了起来收进了包袱中。
她原本是想画窗外的精致,不知怎么了,竟然画成了祝东风。
怎么回事呢?
她趴在桌子上,又出了神。
祝东风回来的时候,赵幼莼正拿着书在那里发呆。见他回来了,赵幼莼收了书,收起方才乱七八糟的思绪,扯出一抹笑来,道“回来了啊。”
祝东风一看就知道她有心事,却也没多问,点点头道“去和小二打听了一下。”他坐在椅子上,把方才的谈话掐头去尾的把与案件有关的部分告诉了她。
赵幼莼以手轻抵额头,听他说完,想了想道“崔燕燕的尸体不见了?”而后轻声念叨道“怎么会不见了呢?”
祝东风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