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嗳雄赳赳气昂昂倒回去,岑云熙在书房接着练字,方才的事对他似乎毫无影响。
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定是平时她调戏他太多,现在他反过来拿她逗乐子。
所以刚才的种种只是在消遣她。
呵呵,男人。
男人收笔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他微微一愣,绽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
“哼!”苏暖嗳扭头就走,回到卧室美美泡个澡。
洗完后披散着头发,坐在桌前核算收支。
岑云熙回到卧室便看到这样一副场面。
他从屏风后拿来一块厚布,仔细给她绞头,两人一言不发,却又极有默契。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她绞头,苏暖嗳到底是个现代人,古人头发长而麻烦,她懒得弄,就披散着等干。岑云熙见她这般懒散,自发给她绞发,后来的每一次洗发都是他绞干的。
头发绞到半干,岑云熙的手插入她黑色的发间,由上而下理顺,这个动作不断重复,却极其轻柔耐心。
他真是个奇怪的人,喜欢给人摆弄头发。
苏暖嗳到不多想,专心看账本,核算完后,发现手边放着个盒子。
打开,里面横着只木簪。
收到礼物纵然开心,看到这木簪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岑云熙所有的家当都在她身上,每个月她只给五两银子的零花钱(嗯,有点少,还不够每个月笔墨纸砚)。上次乔迁,他送她一对上等的玉镯,玉镯贵重,苏暖嗳思来想去觉得不踏实,也不敢戴出门。
这次的木簪是上等金丝楠木精雕而成,她更不敢收了。
苏暖嗳将盒子往他面前一推:“哪来的?”
岑云熙将木簪拿出,给她挽发,发带着淡淡的馨香,发梢搔得他指尖有些麻。岑云熙挽好发,正了正声音道:“宽心,来路很正。”
苏暖嗳心道:这男人有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总给人无害温柔的感觉。他说来路正,她差点信了。
上次那对玉镯,起码值八百两银子,这木簪抵得上两套宅子。
“二爷好本事,送出去的东西一次比一次贵。别是摸金来的吧?”苏暖嗳伸手去拔簪子,被他轻轻摁住。
摸金可是缺德的行当。
岑云熙将簪子扶正:“不是摸金,是贡品。为夫觉得与你相衬。”
给朝廷办事,难怪这段时间他神神秘秘的。
政务上的事她不想多问太多,遂给了个大大的笑:“谢夫君。”
岑云熙也笑:“薇儿这段时间辛苦了,都黑了。”
苏暖嗳啊了一声,将小手伸出,和岑云熙比了比,颜色还真深了几度。
她看上去一定像个小黑人。
岑云熙宽慰道:“这段时间薇儿在家好好养养,会白的。薇儿近日辛苦,晚膳一品天下如何?”
苏暖嗳眼睛亮了亮,一品天下是全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菜品好,服务好,就是太贵。
上次搬家乔迁,主仆四人去一品天下搓了一顿,花出去的银子心疼了她很久。
想到又要花很多银子,苏暖嗳一阵肉疼。
岑云熙看出她的小心思,温和道:“银子薇儿不用担心。”
苏暖嗳开心:“夫君如此豪。够意思!”
苏暖嗳兴奋与岑云熙一道出门。岑云熙长身玉立,一席白衣如雪,往街上一站自带光芒,吸引不少人的眼。
而苏暖嗳才及他胸口,小小的一只,非常可爱。
苏暖嗳抱着一堆零食,在古香古色的大街上东瞧瞧西看了看,看到小玩意就娇笑着:“这个看上去好漂亮,叔叔,你给我买好不好?”
“……”岑云熙下意思摸摸自己的脸,有那么老吗?
苏暖嗳抱着他的手臂:“我才十五岁,本来就是个萝莉。”
虽不知什么是萝莉,岑云熙觉得这是在对比他很老。
苏暖嗳就像个挂件般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实在不像样。
岑云熙耳朵尖微红,推了推她,推不动:“别闹,叫哥哥。”
苏暖嗳:“你这年纪明明可以做我叔叔,却想做哥哥,占我便宜,想的美。”
岑云熙:“……”他明明才二十二,比起苏暖嗳他确实有些老。
岑云熙叹口气,媳妇这么小,很难下口怎么办。
两人在街上拉拉扯扯,苏暖嗳一口一个叔叔叫得顺溜,惹得众人频频侧目,走路都能贴在一起,伤风败俗嘞。
一品天下装修风格颇为典雅,客源往来络绎不绝。
两人才入内,便碰到了个熟人——李昭。
正是苏暖嗳的那位未婚夫。
李昭倒是没注意到他们,他和岑云熙平时没打过交道,自然不认识。苏暖嗳一个小姑娘盯着他猛瞧,出于礼节,李昭微笑着回视,摇扇离去。
苏暖嗳啧啧啧,这李昭长得一脸风流,嘴角一掀荷尔蒙乱飞,周围大姑娘小媳妇因这笑迷失自我,不顾礼义廉耻盯着他猛瞧。
李昭不记得她,可萧悦薇却牢牢记得他,婚前曾有一次抛去廉耻偷偷去看他,那一次惊鸿一瞥,深深将这个男人印在自己心上。苏暖嗳只觉得心中一痛,呼吸困难,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情绪,而是原主的。
这时,一只手适时扶住她。
岑云熙盯着一脸惨白的苏暖嗳,语气有些急:“怎么了?”
苏暖嗳掀了掀嘴角:“没事。”
岑云熙盯着她心口的位置,目光意味不明:“是心痛吗?”
“不是。有些气短,喝点水就好了。”
“嗯。”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苏暖嗳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苏暖嗳问四月:“把李昭的位置给我。”
四月像是刚醒,迷迷糊糊回她:“走廊尽头的雅间。”
苏暖嗳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只听见里面断断续续商讨着对付六王爷。
“也不知六王爷请了哪路高人,这个生生将太子殿下的势头压下去几回,上头那位已经有所不满。”
上头那位不满太子什么呢?不外乎就是结党营私。上位者总是希望政局持恒,太子结党营私是犯了大忌。
“谁在外面!”气势一声吼。
苏暖嗳被侍卫逮了个正着。被对方用刀架着脖子,她一点也不怕,瘪嘴道:“你拿刀对着我做什么,我是来找李公子的。”
侍卫道:“少废话,带回去调查。”
“等等,咦,是你啊。”李昭上前,一眼认出她是方才的小姑娘。
苏暖嗳浅笑,努力摆出羞涩的表情:“啊,李公子真是好颜色。”
李昭第一次见如此胆大的姑娘,被刀剑架着还能笑着调戏他。
李昭让侍卫收手:“你还真是胆大。”见色不要命的。
“给你呀。”苏暖嗳趁机将一小玩意塞进他手里,娇笑着跑远了。
房中男人摇头道:“阿昭,你少招些风流债吧。”
李昭抛了抛手里的小玩意:“殿下,她不是我招来的。”是她自己贴上来的。
男人再次摇头。
苏暖嗳一边往回走一边和四月对话。
四月:“你给他什么?”
苏暖嗳:“是上次去农庄庄里的老人给我的兽药,专门对付性致不高的猪,不管公的母的用了皆是性致高昂,一年四季随时随地都在生。”
四月重复了一句:“助性致的兽药……”
苏暖嗳:“这李昭确实该好好整治……”
后面的话她说不口,因为岑云熙正倚在拐角处,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不知怎的,她背后发冷。
“夫君?”苏暖嗳眨眨眼,岑云熙恢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可怕的表情都是错觉。
苏暖嗳:“怎么办?我怎么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四月:“你刚才对着李昭笑得花枝招展,换我也不开心。”
苏暖嗳不理四月,开心凑上去:“夫君,你来找我吗?哎呀,我刚才迷路了,好不容易才饶了回来。”
岑云熙嗯了一声,也没点破她的谎话,只是态度有些冷。
苏暖嗳装作若无其事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