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女孩,长到这么大莫说是挨打,就连重话也没有听过几句,她这一生接受过所有的恶意统统来自于那个叫傅听雷的男人。
俞夏从没想过傅听雷会打她,即便是两人关系最恶劣的时候他也没有朝她动过手,可他确确实实是打了她,那一巴掌把她的脸扇得侧向一边,手掌和脸部皮肤接触过的地方火辣辣地泛起疼痛。
“贱人!”
傅听雷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浑身散发出一股狂乱的气息,他一把揪住俞夏的前襟,迫使她靠近自己。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就这么欲求不满?怀着我的孩子还要跟别的男人乱搞?”
俞夏耳朵里里嗡嗡作响,不过头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明,她满脸嫌恶地掰开他的手指,语带嘲讽地问:
“曾经的俞氏大小姐,今天沦落到要勾引乡村莽夫才能苟活,你不是应该很得意,很开心才是?你这么在乎我跟了谁,莫非是对我还余情未了?”
“不要脸,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尊容,也就只有你勾搭的那些村夫才看能得上眼,俞夏,我再警告你一次,我劝你不要试着激怒我,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俞夏其实并不难看,只是瘦,她从前就很纤细,却不像现在这样瘦得病态,她个子不高,但也不矮,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如今因为消瘦,那双眼睛显得愈发地大,脸颊上两个酒窝即便不笑也隐隐可见。
看着他那双猩红的双眼,俞夏突然感到了一丝快意,哪怕这份快意需要靠剜她的心头肉来换,她也觉得痛快。
“傅听雷,你以为我愿意怀你的孩子吗?你以为我不想弄掉他吗?这七个多月,我没有哪一天不想他赶快消失,因为我一想到肚子里还留着你的血我就嫌弃自己肮脏,是的,你没骂错,我是不要脸,我是下贱,我最下贱的是引了你这头狼入室,害得我俞家家破人亡,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的报应,但是你也别高兴地太早,你坏事做尽,该有的报应还在后头等着呢!”
她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她没了矜持,失了体面,她像是一个刁蛮的村妇一样诅咒谩骂,她心中有滔天的恨意,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她从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也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他给过她爱,也教会她恨,如今她只想远远地躲着他,为什么他还要不依不饶地逼上门来?
傅听雷原本还准备了许多难听的话要跟她说,但是看着她这副癫狂的神态,他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除去恩怨,两个人之间竟然只余留恨意了。
这个认知突然让他有些不满,他是不想俞夏再奢想他,可他似乎也不愿意她恨他如斯。
“去把孩子打了,钱我会出,你们俞家人一个比一个狡猾,不亲眼看着他没了,我绝对不会放心。”
“是不是孩子没了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是...”
傅听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望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心烦意乱。
“那太好了,走,你立刻带我去医院,不不放心我就你亲眼让你看着他是怎么没的,从此以后我们两个桥归桥,路归路,一别两宽,谁也不用再膈应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