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她的一侧脸颊高高地肿起,令她的脸看着很有几分可怖,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好像是蕴藏着即将冲破黑暗的曙光。
傅听雷几乎被她的眼神灼痛,他看着她的脸,那处狰狞的红肿好像在无声地诉说他的卑劣。
“走啊,莫非说你后悔了?”
俞夏冷眼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傅听雷在她挑衅的目光中几乎有种十分狼狈的感觉。
他一言未发地出了门,身后跟着满脸决绝的俞夏,车子就停在院门口,俞夏一秒没等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孩子已经八个月了,一般的医院估计不给做,你要是有认识的人可以疏通一下,如果没有的话我认识一个小诊所,虽然要价高了点,不过这样的手术他们愿意接。”
俞夏冷静地跟他建议,好像他们谈论的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生死,而是今天的天气。
傅听雷闻言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她,像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能发现,她的神情太过镇定,甚至镇定到有种即将解脱的愉悦。
“你别以为用这样的苦肉计就能博取我的同情,我会一直盯着你,直到我认为危险解除为止。”
俞夏几乎忍不住嗤笑出声,她觉得这个男人十分可笑,同时也觉得当时爱上他的自己也十分可笑。
“放心吧傅先生,比起堕胎,我还是觉得这辈子都要和你纠缠比较可怕。”
傅听雷抿紧了嘴唇没再答话,车子一路向前,直到抵达目的地为止,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俞夏本以为他会把自己带到县医院,毕竟看他那副样子,似乎要不是碍着恶心,他恐怕要亲手上手把孩子弄掉了,可是事实却是他竟然把她带到了飞机场。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不得不警惕,从前就是因为她对这个男人的天真不设防,才导致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尽管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但是她也不想再任人摆布。
“你不是说要我找有关系的医院?我的关系都在X市,你难道不知道吗?”
听他提起X市,俞夏的心不由得一直往下沉,X市是她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也是带给她最多不堪记忆的地方,她永远不会忘记俞琛死的时候淌出的那一地血,还有从小疼她的父亲流出的混浊老泪。
“为什么要回X市,我说的小诊所就很方便,你这样舍近求远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就是我说什么你都必须要遵从,除非你嫌你爸爸在牢里过得太清闲了,想给他找点事情做。”
俞夏如果是只猫,那她浑身的毛此刻都已经因为惊恐炸开了,她愤然望着他,咬着牙从喉头挤出两个字:
“卑鄙!”
“我是卑鄙,但是比起你们俞家的人来说,我还算是温良恭俭的大善人。”
俞夏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叫她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她不敢拿自己父亲的安危去赌,她已经没有哥哥了,她不想连爸爸也一并失去。
她知道,傅听雷拥有和他外表极其不相符的阴暗内心,若有不知情的人第一眼见他,一定会把他当作那种斯文有礼的绅士,就连她当初也是被他塑造出来的假象所欺骗,可她现在知道,他不是什么绅士,他是狼,一头咬住敌人咽骨就不会放松的狼。
他狠戾乖张,薄情寡义,偏偏又善于伪装,当年俞氏被他搞垮吞并,竟然连一点骂名也没有落下,由此可见其心机之深。这也是为什么俞夏虽然恨他入骨,但宁可躲着他也不愿意和他正面交锋的原因,她斗不过他,就连她老谋深算的父亲也败在他手里,她一个无用的弃子,还要留着一条贱命等着父亲出狱向他赎罪呢。
飞机一共飞行了三个小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压的缘故,俞夏总觉得腹部一阵阵地闷疼,她不敢叫傅听雷看出来,省的他又要嘲笑她做戏。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下了飞机他竟然没有立刻将她带去医院,而是把她带到了一处屋子软禁了起来,察觉到事情不对的俞夏几次想走,却都被保镖拦了下来。
她试图去找傅听雷要个说法,可他从把她带回来后人就消失了,她又气又急,唯恐他带她回来是又要利用她做什么坏事,当年那件事带给她的阴影从未有一天消散,她感觉到内心的恐惧正在逐渐将她从内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