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车里,坐上了驾驶座却像是忘记了怎么启动汽车,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人掐掉了头颅的苍蝇,彻骨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亦无法辨明方向。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为什么要将她逼到这个份上呢?
他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每每一想到那个可能会发生的结果他就感觉心脏像被刀割了一样地疼。
傍晚落下的一场急雨带走了夏日的暑气,夜风吹动着一块绑在水泥桩上的碎布条,招摇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市的夜不像山里的那么纯粹,五光十色的光源赋予了夜更加混沌和暧昧的想象。
在这片混沌不清的夜色中,有一点光亮在黑暗中幽幽亮起,俞夏平静地看着橙色的火苗贪恋的吞噬着手中的冥币,然后在那团火快要烧到指尖的时候才把它丢进铁通里。
那里头已经装满了一些冥币和纸叠的元宝,遇上火苗后便迅速燃烧了起来。
俞夏的脸也在这片火光的照耀中变得忽明忽暗。
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几声婴儿的啼哭,俞夏把手里的几张冥币丢进了火里,然后转身从一旁的婴儿车里抱起了孩子。
“甜甜,这里就是你舅舅离开我们的地方哦,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疼你。”
母女二人皆注视着那团腾起的火焰,橙色的火光倒映在孩子黑曜石般的眼睛里。
“哥,对不起,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活着的每一天我都只觉得累,活着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折磨,有时候半夜醒来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就好像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了似的,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看到我走到这一步,我之前真的很想等爸爸坐完牢之后再给他养老送终,但是现实真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开始没有信心面对这一切,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她的眼泪成串地涌了出来,砸在怀里孩子的脸上,像是温热的雨。
年幼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也能感受到母亲的哀痛,一时间空旷的楼顶天台便只剩下一阵婴孩嘹亮的啼哭声。
“对了。”
俞夏抹了一把眼泪,抱着孩子轻柔地哄了哄,等到她停下了哭声后才继续说:
“这是我的孩子,名字叫俞亦甜,她很乖,相信如果你见到的话一定会喜欢她的,哥...希望我能见到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她又絮絮叨叨地跟不存在的俞琛说了许多话,等到她把带来的纸钱和元宝都烧完,喉咙也哑了。
残余的火星在灰烬中渗出零星的火光,俞夏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那星火光完全消失,她才毅然决然地站起身,往黑暗的边界处走去...
傅听雷是在连续在几个地方扑空后才想到俞夏可能会去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