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
马鞍就已经够摩屁股了,能不能不要再来事了啊!
……
一行十几骑,堪堪在城禁之刻返回城内。
当李从心路过西城门时,遇上了之前带着士兵赶来站台的城卫所的执戟副尉。
好像是叫李霖。
对方一副崇拜的模样,想必是得到安来县的战报。
至于对方听到的是什么版本,李从心就不得而知了。
踏进李府,吴长峰再次紧跟李从心进入房间。
根本不给李从心送客的机会。
“学生以为,乱诗之事,实属蹊跷,毕竟看今天刑部之动向,明显是早已在粥舍附近布下人手。
如果只是抓捕乱诗同党,怎么也不至于,需要朝中一个五品官员亲自到场。”
说到这,吴长峰将之前呈于李从心看的的信纸,再次拿出。
“大帅请看。
这份信纸明显是渝县纸,这种纸张檀皮含量高,虽有三层,但薄而实,吸水能力强,是专供官府文书所用。
若只是一介草民想要宣传乱诗,万不会使用这种堪比黄金的纸张。”
“你是说,这是朝廷内部有人要陷害李家?”
李从心不解,李家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官府惦记上。
“学生不敢妄自猜测,不过今日之事,刑部必有龌蹉。
而且还特地挑在大帅回洛京之时,这不得不让学生有些顾虑。
或许明早上朝,就会有人以此做事,攻讦大帅和李家。”
嗯?
“明日还要上朝?”
没人跟他提过啊!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一个人想静静就这么难么。
吴长峰见李从心疑惑,忽然做出一揖。
“学生明白,大帅担忧前线战事,不愿陪那些朝堂官员浪费时间。
可您今早从皇宫回府后,宫中通事太监特地来李府传旨,让您,还有学生,明早参朝。”
吴长峰猜测,陛下很可能是想借大帅胜仗之际,好好整治朝风一番。
朝廷腐朽已然让民间传出乱诗,再不整纪肃风,这天可就要变了。
至于陛下何故要让他一个参军入朝,或许是知道大帅并不善言辞,需要他为大帅抵挡各方攻讦吧。
“陛下该说的,今早武德殿应该都和大帅说了,明早不出意外,是要为大帅封赏。
封赏的同时,也是对朝堂不正之风的试探。
大帅不必在意其他,只要留心是哪一位抓着乱诗不放的人就行。
剩下的,由学生处理。”
今早的武德殿?吴长峰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那个未成年女帝只是让他体会一把,什么叫女拳主义罢了。
一提到这,李从心就气不打一处来。
无辜挨一拳,不但晕了过去,还没人告诉他,为什么。
这世界都这么不讲理的么。
吴长峰那一切看透的神情,让李从心恨不得一脚,把他从房间里踹出去。
可他不是史泰隆,自己的小身板也没那么结实,想想小命,还是放弃的好。
找不到发泄点,李从心只能从身边唯一不会还手的东西上发泄下下。
乱诗。
抓起那份高档宣纸,李从心一把将其死成了两节。
北江遥望南山崩,泪寒不胜六月钟,西歌艳舞游人在,天人何不入江东。
谁能告诉他,这玩意啥意思。
明明连看都看不懂,怎么还有人会机智到用这玩意陷害自己。
李从心顿感军营外面的世界恐怖如斯。
军营里想害自己的人,他只要躲一躲就能规避大半。
可这洛京城内,上到女帝,下到便宜姐姐,没一个是他能躲的掉的。
苍天啊!
李从心
“大帅也觉此乱诗,实乃庸人之作?”
见大帅一副愤鄙的神色,立马来了精神。
虽然这首乱诗是祸国殃民的东西,但不代表吴长峰就不能用艺术的角度来稍稍剖析一番。
“这作诗之人,太注重感情与外物的联系。虽说目的表达清晰,山水情景也描述得过去,可意境却是下乘。
东西南北,泪钟歌舞,天人。
这不就表示,南方腐朽,北方天堂嘛。
太露骨了。
实乃差强人意啊。”
李从心将对方的自满看在眼里。
“你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不说做个藏头诗呢。”
“藏头格容易被人看穿,学生以为,拆字藏头格,或许是个不错的方式……”
莫名的,谈话变成了杂体诗词讨论大会。
眼见吴长峰有滔滔不绝的架势,李从心立马推开门,将其请了出去。
再不控制一下,这吴长峰搞不好真借着性子,给大徵来个惊天动地的反诗乱诗。
若真遇上这种脑袋搬家的方式,那太窝囊了。
夜深人静,房间里一人的李从心,又失眠了。
脑袋总被人用刀架着的感觉,实在糟糕。
李从心太想念以往沙发上的混吃等死葛优躺,硬盘里的德艺双馨***。
可那些都一去不复返。
他现在只有躲不尽,跑不掉的各种阴谋诡计。
李从心不认为自己,还能撑多久了。
或许明天早上,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就要到头了吧。
厚实柔软的床被也不能温暖那冰寒的心。
一夜打滚,连鸡鸣都未响起。
吴长峰便穿上他青色石带的品官服,扣响了大帅房门。
“大帅,卯时已到,该是早朝的时辰了。”
吱吖。
门开了。
整个人都在修仙的状态中的李从心,迷迷糊糊开了门,就连衣物也还是昨夜睡前的模样。
房门外等候多时的下人见状,立刻冲进房间,将早已备好的,专门为元帅定制的虎纹明光铠、酱紫深衣、金玉带,十三銙,往李从心身上装。
很快,一身威武雄壮的李从心被人领着,踏出李府。
金属铠甲的冰冷,好歹刺激的少年清醒了一些。
唔好寒人。
得赶快找地方脱了这一身破玩意。
又沉又闷,穿这能打仗?
当穿着铁疙瘩穿过半个皇城,站在武德殿外等候朝会开始的时候,李从心浑身明晃晃的金属,毫无意外吸引了大部分官员的目光。
略略扫一眼,李从心面色略显稚嫩,体格也不壮实。
可就在这副做工精细的盔甲下,一个原本纨绔公子摇身一变,化为英武雄霸的将军。
尤其是那紧皱的眉头,深陷的眼窝,黝黑的下眼皮,完全就是一副忧国忧民,鞠躬尽瘁的国之庭柱的模样。
这份无时不在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势,让本来还对李从心以往污名,有所轻视的官员们,立刻重新审视起对方来。
不同于文官的谨慎和疏远,同样穿戴盔甲的武人就要热情的多。
他们围着李从心,不断小声喊着大帅长,大帅短,将少年原本迷糊的脑袋,吵的更加昏沉。
吴长峰在一旁看的相当鄙夷,这就是官员们对待早朝,对待天子威严时的模样么。
笑话!
宫廷大殿之中,不得交头接耳的规矩都忘了么。
“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