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苏言那小圆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温染,等着温染一顿惊天地泣鬼神的夸奖。
“还不错。”
“就这样?”
她可是想出了一整套法子,这在古代绝对是前无古人后可能有来者的操作,温染竟然就这么冷淡地回了句“还不错”?
“说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苏言立马来了兴致,就像是抱着自己的企划书,准备给公司老总审核一样,还颇为正式地清了清嗓子。
“昨天我贴了悬赏告示,有一大半的工人都把自己偷走的废玉料交回来了,毕竟大家都是讨口饭吃,没想有牢狱之灾,更何况交回来还能拿到一两碎银的补贴。”
“说重点。”
呀和,古代人也会这么句名言?
“重点就是,这些玉料,被这些工人转手卖给一些小商户,这些小商户又以温家的玉料做幌子,来欺骗消费者...就是买家购买,虽然骗不到行家,但是骗几个不识货的还是不成问题,久而久之,势必给温家的招牌抹黑。”
这时候,苏言才意识到ppt的重要性,这一下做个图表就一目了然的事情,这会儿还得费半天劲解释。
“因此,与其让这些工人把废旧玉料偷偷拿出去卖给这些商户,到时候堆积成大麻烦,倒不如我们直接敞开门来,把这些玉料经我们手直接卖给商户。”
“不可能。”
要不说创业的路总是辛苦的,老总很多时候,连你的方案都没有听完,就在心里给你画了个大叉叉,这还怎么推进项目?
“你先听我说完。”
苏言搬着椅子坐到了温染旁边,“你说过,温家出品的玉饰,是当今天底下最好的,对不对?”
“自然。”
“那玉饰,和玉料有何区别?”
“自然是差别在雕刻的师父上。”
一块上好的玉,若是没有手艺精巧的师父加以雕琢,他也顶多就能卖到这一批玉当中最底层的价格。
可要是稍加雕琢,有了模样,越是精细生动,价格便越高。
“那便是了,我说的是,是将玉料卖给商户,而不是让我们用废旧玉料来做成玉饰再卖给商户。”
“有何区别?”
苏言急了,把先前温染送给自己的玉饰拿出来,再去温染房里找到了之前自己买给他的玉饰,两个放在一块儿,高下立判。
“你瞧,这两块,首先在玉料上便是极大的区别。”
一块晶莹透亮,一看就是好山好水养出来的。
一块黯淡无光,一看就是死玉,不知道在哪个穷山恶水中挖出来的。
“再来,看这做工。”
一个精雕细琢,玲珑剔透,镂空的地方更是一眼望去,生出栩栩如生的花来。
而另一块,则是手艺粗糙,简简单单刻了个温字。
“这两块玉,若是公子你,会选哪个?”
“自然是你那块。”
“是了,这是公子你这个身份的人会选的。”
苏言将好玉给了温染,坏玉放到自己这儿来,“可像我这样身份的,自然只能选这种玉。”
苏言解释了半天,温染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剑眉微蹙,“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我们温家依旧用最好的玉,请最好的师父,做天底下最精美的玉饰。而其余这些边角料,便卖给其余商户,依旧也说是我们温家出的玉。但确是由这些商户自己请的师父雕刻。”
“这不还是毁了自家招牌?”
“自然不是,反而成了对比,不同的玉之间作比较,兴许意义不大,可若是出自同一玉矿,则更能体现温家手艺师傅技艺之高超。
再来,公子也说了,这些玉之所以被丢弃,要么就是有裂纹或者纹路不好,达不到温家出品玉饰的要求。
但谁人都知道,温家的玉,是天底下最名贵,也最好的,有一块便能表明自己身份。
因此,我们虽只卖了玉料,但买的人仍旧会认为这是温家的玉,对于像我这种,又没钱又想打肿脸充胖子的,买这种玉便是上好的选择。”
眼看温染又要说,这是砸自家招牌的做法,苏言按住他的手,让他别着急。
“我们要放出消息来,广而告之,我们的玉饰都出自我们自己的师父,而也有商户拿了我们的玉料来做玉饰。公子肯定又说,这样岂不是市面上的玉便会混乱了,分不出哪些是温家自己做的玉饰,哪些是商户做的玉饰了?”
“自然不会。”
温染好歹也掌家五年有余,苏言一番解释下来,他便明白了苏言打的什么算盘。
“在行家眼里,每块玉都不尽相同,就算是出自同一玉矿,不过一脚之差,玉的成色也能差上许多。
温家挑选出来能做玉饰的,必然是极品中的极品,行家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而那些商户的玉饰,虽外表相似,但实则细看便能发现差别。”
“而温家真正的买家便是这些行家,所以并不必要担心商户会以次充好。”
苏言接过了温染的话头,知道温染也想明白了,既然行家看得出来这玉饰到底出不出自温家,那又有什么好担心会鱼目混珠呢?
再加上,温家的手工艺人的技艺,可不是寻常作坊里的能比。
他们与其把所有边角料都扔掉,还被工人捡了去卖给商户,到时候让买家来找到他们温家头上。
倒不如索性挑明了来,这些玉确实我们温家的,可做出来的玉饰却不是出自温家之手,而是商户自己的手艺人。
如此一来,不仅能把多余的边角料都利用起来,还更能够凸显温家手艺人和选玉的眼光,便是同一玉矿出来,在温家手里是名品,到了其他商户手里却只是个玩物,这可是不费力气还能给自己做一波宣传。
其实说白了,就相当于是一个产品的主线品牌和子线品牌,主线品牌自然好,但是价格贵,子线品牌价格低,但是物品价值自然也会降。
不仅能让行家看出来温家玉饰的好来,还能把普通人家的钱也赚进自己口袋,顺带还解决了以免以后有人拿着别人卖的温家次品来质问温家的问题,简直是一石三鸟的好法子。
做完这场企划报告,苏言那是神清气爽,觉得自己这书真是没白读,虽然在现代还没毕业没有用武之地,但是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穿越,一下就成了发家致富的好方法呢?
想到这儿,苏言立马就嘿嘿笑着靠近了温染,“公子,你能把这边角料和商户对接的生意,交给我打理么?我就收单子的一成佣金。”
“一成?”
要知道每年被他们扔掉的边角料有多少,就算是一成,不出个小三年,苏言也能是腰缠万贯了。
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寻常女子都爱赏花游乐,哪会对钱财如此着迷,但这些天相处下来,苏言不仅对钱财着迷。
取财之道,也颇有研究。
“好,不过你可别把打理生意看得太简单了。”
这中间牵扯繁多,苏言虽然精明,但毕竟是个女子,精力有限,温染只当她是心血来潮,正好这边角料的生意,温家也从未有人做过,那便先交予她去打理。
做得好了,就当是她自己辛苦得来的辛苦费,做得不好,再请人来打理便是了。
谁知道,苏言比他想得还要聪明和上心。
接连几天都往铺子和玉矿跑,今天是把能搭上线的商户找出来,明天便是去街上选铺子,打算做交接用。
后天便是选了个铺子打理的人,可是看到这人,温染原本还兴致高昂的脸就垮了下来,“不行。”
“公子,我们不能用偏见来看人,莫羽他心地好,不会在这上面给我耍滑头,掌柜的最重要的就是对东家诚实,不然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
这个道理自然不需要苏言和他说,可这两人只要在一块儿,他心就堵得慌,偏偏苏言又是个心大的,到时候被人拐跑了,他找谁说理去?
“我说了不行,我去我铺子里给你调一个心灵手巧的,总比你那莫羽信得过。”
苏言选择莫羽,自然不光是信得过这一层,而是当初自己有难的时候,莫羽毫不犹豫就借给了她一两银子。
妈妈说过,知恩图报。
现在自己有了个生意能打理,便弃自己的小伙伴于不顾,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她自然清楚温染之所以不让莫羽当这个掌柜的原因,不就是觉得他们走得太近,“公子,我们把这边的事情安顿好,就得回樑州,每回来,我也是同你一道,你可以同我一起去铺子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心事一下被戳破,温染面子上哪挂得住,这不是说他心眼小么?
“我有什么不放心。”
难道自己一个温家少爷,还抵不过一个江洋大盗?
可笑!
“说好了,每回去铺子里,都得和我一起。”
“遵命!”
苏言憋着笑,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拂温染的面子,毕竟她这公子,不仅腹黑还要面子,嘴硬心软的典型。
带着这好消息找到莫羽的时候,莫羽小同志正蹲在路边吃馄饨,一瞧见苏言,立马招手让她坐下。
“怎么样,最近去了几家啊?”
上回碰见莫羽事出突然,只来得及问他怎么到了汴梁,莫羽只说樑州最近抓他抓得紧,所以换了个地方,苏言也没多想,毕竟莫羽这是心向远方,四海为家。
“我要去了几家,至于在这儿吃混沌?”
“我有个赚钱的好买卖,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