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娇娇,也就是苦情剧女主角,带到“良品铺子”的时候,收获了两个疑惑的眼神,只不过这两个眼神,一个是单纯的疑惑,一个是带着点被惊艳的疑惑。
“你那哈喇子给我擦一下!”
这莫羽不是缺这根筋么,怎么见了林娇娇就两眼发愣,宛如看到天仙下凡了?
本来心里对于林娇娇这副弱女子的样子就有点膈应,这会儿见到温染开口让她留下来,莫羽这铁树都“开花”,心里更不舒坦了。
只有黄觉,抬头看了眼林娇娇,就低头专心写账本了。
见莫羽一双眼睛像是钉在了林娇娇身上,苏言秉承着,切不可让美色扰乱了有志青年的大好前途的原则,揪着莫羽耳朵就往仓库后头走。
“苏大哥!疼疼疼!”
走到仓库门口,耳朵就红肿了一片,莫羽一张俊脸皱成了包子状,可见苏言这是下了狠手。
“你不是不近女色么,眼睛就没移开过啊。”
“这话就不对了,看漂亮姑娘,那是人之常情嘛。”
“那怎么不见你看看我呀?”
“你是大哥,不能动邪念。”
我去你的!对着莫羽翻了个大白眼,懒得和这臭小子掰扯,今天要忙的活可多了。
那优品铺子一开,她这“良品铺子”还真次了一等,但要想同她打这价格战,也得看谁家底雄厚了。
毕竟优品铺子的玉料是从之前商户手里头那儿拿的,可她呢,后头还有一整座玉矿,在别处也有好几个,要论家底,纳兰家兴许能和温家抗衡一下,可论玉料存货,纳兰家就是个渣渣。
但现下,温家耗不起的也是时间,这商议裁掉温染的大会还有一个来月就要开了,温家的钱庄还没开起来,还要同各堂主再搭上关系。
掰着手指头算都觉得日子紧,更别说同纳兰璟还搞这慢悠悠的价格战。
因此苏言带着莫羽清点了仓库里头的玉料,又找来了专门的师傅,把玉料按不同等级分好。
让黄觉在纸上写了“买一送一”的宣传海报就贴满了铺子四周,大红的底纸,黑色的墨汁,大白天瞧着异常显眼。
不一会儿就引得两三个路人往里走,苏言赶紧踹了莫羽一脚让他去接客。
“苏姑娘,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林娇娇在大堂里走来走去,见着苏言他们三人都有忙活的,就自己没事干,也觉得过意不去。
但就林娇娇这性子,做销售肯定是不行的了,“你会记账么?”
“我识过字。”
“那成,黄觉,这人给你了啊!”
正校对账本的黄觉被这么一喊,又见林娇娇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立马自己也有些不自在,“苏姑娘,我这...”
但苏言已经跑远了,黄觉只能低下头,当没听见苏言说的。
林娇娇虽然胆怯内敛,但见了黄觉比自己还要羞涩些,反倒胆子大了,径直走到他身旁,“我叫林娇娇,公子叫什么?”
“我不是什么公子,就是一穷酸书生,而且我年岁比你长许多,你叫我黄叔就成。”
这番直白的话,倒换来林娇娇浅笑连连,银铃般的声音钻入黄觉耳朵里,让他没忍住抬了头,见到美人顾盼生辉,一双美眸弯成明月,眼里有星光点点。
就像一下踩入了水中,让黄觉直觉身心都失去了平衡,眼里慌乱立现,连拿笔的手都有些晃,呼吸更是紊乱起来。
“你不过大我十一二岁,我便唤你为叔,那若是小儿,岂不是唤你为爷爷了。”
黄觉已听不得一旁的人在说什么,心中思绪万千,又杂乱如麻,连账本上的字都瞧得有些模糊了。
苏言从后头仓库里过来,一瞧林娇娇和黄觉倒是处得来,心里就宽慰多了,毕竟她总觉得黄觉这人,性子太沉闷了些,就像是一杯白开水,林娇娇的性子也是这般似水,两人正好凑一块,说不定就能让黄觉性子变得开朗些。
但苏言没想到,她还没等到黄觉开朗,这书生第二日就告了假,说是身体不适。
她良品铺子“买一送一”的广告一打出去,连买的商户络绎不绝,一下缺了个记账的,可把苏言愁死了。
好在林娇娇说她昨天看了黄觉记账,倒懂一些,苏言就暂时让她先顶上了。
苏言不仅搞了个“买一送一”,还弄了买满多少减多少的活动,总之是买的越多,优惠越多,而且她还搞了限时活动,只有搞十天,过了这十天,可就全部恢复原样了,包括每天只卖三十块玉料。
优惠力度大,再加上这限量活动,这些商户就像是不要钱了一样,掏空了家底也要多买几件回去。
要不是苏言临时又雇了好几个打手,这小铺子非得被挤烂了去。
这么一天忙活下来,别说莫羽那练武的身子遭不住,就是那几个打手也都累得够呛,苏言更是累瘫了,直接躺在了椅子上。
但是林娇娇却好像没事人似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你以为我拧不开瓶盖,其实我能把你天灵盖拧开的金刚芭比?
“歇会儿。”
苏言招手,让林娇娇在椅子上坐下来喘口气。
“苏姑娘,你可真会做生意,光这一天,就卖了这么多件。”
账本上记得密密麻麻,苏言拿过来一瞧,整整齐齐,清清楚楚,哪个商户,买的什么料子,买了多少,该给多少,一个不漏,一个不错。
“你当真是第一回记账?”
“是不是哪儿记错了?”
“没有没有,你这账记得太好了。”
好到苏言觉得,林娇娇有些可疑,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不仅会识字,还会算数,谁教她的呢?
“你儿时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爹娘都是读书人,所以我打小就学了一些。”
答得倒挺顺畅,苏言觉得自己就是嫉妒人家好看又多才,才生出这小人心思看人不顺眼,所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日后你便在我铺子做活,工钱我一样算给你。”
“苏姑娘玩笑了,有吃有住的就成,不用工钱。”
如此温柔识大体,别说是莫羽这缺根筋的了,就是苏言都有些觉得自己该把林娇娇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顿时心里对人家的芥蒂就一扫而空了,“那不成,反正莫羽拿多少,你拿多少。”
见林娇娇还要推拒,苏言直接一摆手,让她别客气,反正莫羽也拿不了多少工钱。
苏言原本以为黄觉真是病了,过了一两日就能好,谁知道一连过了三四日,这黄觉都没见影子。
这平时看着没啥大毛病,怎么好端端就病得这么严重?
作为一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趁着今天来买货的人不是特别多,招呼莫羽多盯着点,就去了黄觉先前留过的住址。
看到眼前这住房,黄觉对自己“穷酸书生”的评价还真是一点没谦虚,这真是刮个大风,就剩一张床了。
“黄觉!”
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没听见动静,担心黄觉别真是得了重病,所以又喊了一声,见没人应就快步推开门往里走。
结果推门进去就把里头看了个干净,一张桌子,一张床,左边是个烧柴的灶台。
虽然房子破旧,但还算干净整洁,一看住的人就是个不邋遢的。
这人不是病了么,怎么不在屋子里躺着?
出了门正好碰上回来的黄觉,两人都是一愣。
“你上哪儿了?”
还是苏言先开了口,上下打量了下黄觉,这不好得很么?
以黄觉老实巴交的性子,不至于因为想偷懒用上“病遁”这种借口,再说了最苦最累的那段日子,黄觉连抱怨都没说过一句,怎么可能是想偷懒呢?
“我去山上砍了点柴。”
黄觉背后的篓子里确实背着一大筐柴火,肩上还挑了两担子,这要是生病了,得生的是“多动症”吧。
见苏言双手抱胸,就打量着自己,黄觉也知道自己这样子不像是生病,面露尴尬,“我...病好了。”
“病好了不回去上工,怎么,赚了些银子,不怕扣工钱了?”
“不是,我想...再缓两天。”
再缓两天?
“我们在店里忙得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了,你一个人在这儿,过得潇潇洒洒,你过意的去么?”
“我...我...”
黄觉一急,面上就泛了红,额际上更是渗出一丝汗珠。
“怎么,不想见着林娇娇?”
苏言是谁,一看林娇娇到了店里,黄觉就告病,肯定这两者之间有联系。
果然一提林娇娇的名字,黄觉的脸就更红了,原本淡漠的脸上这会儿全是心事被人看透的慌张和不知所措。
“你见着她,是不是心跳如雷,浑身发热?”
“你...”
想黄觉,三十来岁,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儿女之事从未上心过,一下身边来了这么一个面相柔美的女子,自然让这书生动了春心。
这事怪苏言,没考虑黄觉这一老牛,一下见着嫩草了,肯定有点想法也正常。
“你这不是病,就是动心了。”
“动心?”
看来圣贤书上,并没有对这方面的记载,“就是你心悦人家,想让她给你当媳妇儿。”
这下可彻底让黄觉像是被雷劈着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张脸更是红得像上了腮红,还是舞台上伴舞的那种。
“我没有,我没有那种心思。”
毕竟黄觉是读书人,他和林娇娇又差了这么多岁数,要是承认了自己那点心思,那和说自己登徒子有什么两样。
所谓爱情能够不分年龄、不分性别,这在古代那属于痴人说梦,因此苏言也能够理解黄觉这着急忙慌要否认的心思。
“对对对,你当然没有了,我逗你玩儿呢,就因为没有,所以你才没病,明儿必须得给我上工。”
见黄觉又想说个什么理由搪塞她,苏言赶紧脚底抹油,林娇娇虽然能记账,但是账本可是一个铺子的命脉,就这么草率地交给旁人,她还是不太放心。
回去把黄觉和林娇娇的事情说给温染听,温染果然就开始批她,说她干嘛要把黄觉和林娇娇放一块儿。
还说什么林娇娇本来就生的讨人喜欢,黄觉又性子内敛,动了心就很容易陷进去,说她这是乱点鸳鸯谱。
说得苏言火就冒上来了,“什么叫林娇娇生的就讨人喜欢?你的意思,你也觉得她不错是么?”
从未见过苏言同他这般说话,温染那公子哥的脾气也被激出来了,“自然不错,再来,你说她又能记账,又能算数,担得上才女二字了。”
才女?
看这样子,林娇娇再多待两天,就可以直接问鼎“万人迷”的称号了,下到黄觉这种书呆子,上到温染这种腹黑男,一个两个全都喜欢这种型的是么?
温染怎么会不知道苏言心里想的,只是他实在喜欢瞧这小家伙气鼓鼓的模样,因此嘴上继续说道,“你虽是聪慧,但比不得人家性子温和,处事大方。”
“是,我比不上人家,我比不得人家一哭便是梨花带雨,我比不得人家一笑就是星辰满眸,温公子,还好你我连亲都没定,不妨碍你找人家。”
见小家伙真恼了,温染才赶紧开口,“但无奈,本公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苏言一口气都到了喉咙口,还气得脑仁疼,一下听到温染这话,这气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我怎样?”
“讨本公子我喜欢的样。”
要不说女人是感官动物,刚才苏言都还被气得要失去理智,夺门而出,不过三两句话,又一下高兴得要失去理智,恨不得扑向温染,来个“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