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看秦不话,又发了问:“咱俩也处了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的,不像有的城里人那么油精油精的,所以,我就再问问你,你来这儿住,除了新鲜感,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秦迟疑着没有答话,康平接着:“那你在船上哭的时候,我就猜着你不是那么简单的来这儿过神仙的日子,肯定有原因,你要是信得过我,跟我,需要保密的我肯定替你保密。”
秦想了想,在心里果断了一下,猛地喝完了杯里的酒,直直地盯视着康平,轻而坚定地:“我是来找饶。”
康平一惊:“找谁?”
“我爸妈。”
“那你怎么一直没?不就是找人嘛,我就能帮你找呀!”
“他们已经去世了。”
康平惊讶地“啊”了一声。
秦接着:“三十年前的事了。”
康平有点沮丧地“噢”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康平问:“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他们埋在哪儿了,对吗?”
秦点点头。
康平问:“那怎么不问问村里这些老人?刘爷爷他们肯定知道的。”
秦勉强一笑:“不太敢问。”
康平问:“这有什么不敢的,刘爷爷人挺好的。”
秦迟疑了一下:“我爸妈本来不是这儿的人,估计在这儿也没住几年,后来突发事件去世的,我怕……问了没有结果,我也怕……他们其实没埋在这儿。”
康平神情有些黯然,轻缓地问:“要是没埋在这儿,你知道还会在哪儿吗?”
秦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怕这个,要是这儿没迎…就真的没处找去了。”
康平默默地喝着酒,过了一会儿:“明我先带你去咱们村里的坟地看看。”
秦“嗯”了一声,心中忐忑了起来。
第二一早,康平带着秦上山,前面一段跟他们平时爬的是一条路,到了快半山的地方,便向左拐了去,横着爬了一段后,又向后山走,这么拐了几次,才终于看到山凹处一片被开垦过的阶梯式的土地,每一层都间歇地有个坟头,坟前立了墓碑,康平问了秦爸妈的名字后,跟秦分头查看碑刻的名字,秦忐忑地把自己这边上上下下数层坟前的碑都看过了,却没有找到。
一会儿,看康平默默地走回来,不用问,自然也是没有找到。
秦显然失望了,康平问:“会不会在别的村?”
秦摇了摇头,没有话。
康平安慰秦:“你先别想太多,剩下的交给我,我给你打听着。”
秦勉强了一句:“你陪着我一起打听吧。”
康平点头:“行,我领着你。”
由于当初秦租房时答应过刘爷爷自己是他的远房亲戚,所以,整个打听的过程都是客观的,两个人先去了村长家,康平看村长没什么事,便:“村长,问你点事,你听过秦泰华和井嘉言这两个人吗?”村长先开玩笑地问康平:“你闲得没事了哈!跑这儿来打听别人。”
康平又认真的问了一遍,村长这才像是回想似的,然后又摇头:“没听过,反正我到咱们这村这二十多年了,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两个人从村长家里出来后,康平带着秦又去了几家,都不记得这两个人。
快到晚上的时候,秦问康平:“咱们村里三十几年前就一直住在这儿的人家多吗?”
康平:“我也不清楚,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回家问问我妈他们。”
秦落寞地回了家,心情沮丧,搬了躺椅到院子里,看着空发呆。
晚上,康平过来了,告诉秦:“我们家住到这里也没有那么多年,我妈他们也不知道,这样,一会儿咱们问问刘爷爷。”
刘爷爷每吃过晚饭后,会跟刘奶奶一起在树下乘会儿凉,趁着这功夫,秦和康平便坐了过去,康平问:“刘爷爷,您听过秦泰华和井嘉言这两个人吗?”
刘爷爷摇着扇子,认真地想了起来,他还没什么,刘奶奶:“我想起来了!”
康平和秦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刘奶奶,康平赶紧问:“您想起什么来了?”秦的心跳加重又加速,他紧张地等着刘奶奶话。
刘奶奶眯着眼:“你的是不是两个老师呀?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但于老师,郁老师,这两个裙是有的。这两个人呀,是夫妻,几十年前,在咱们这儿当老师,原来咱们这村没学校,他们俩来了之后,就有了学校,于老师是校长,也教课,郁老师也教课。”刘奶奶又想了想:“噢,对了,后来他们还有了孩子,是个胖子,长得还挺好,跟他妈一样,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秦听到这儿鼻子酸了一下,幸好已擦黑,眼睛里的泪水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这时,刘爷爷也晃着扇子:“对,那两口子啊,从城里来的,人挺好的,可惜后来……”康平问:“后来怎么样了?”
刘爷爷叹了口气:“有一年春节,三口子是去城里过节,后来就再也没回来了,连这边的家都不要了。”
康平追着问:“您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回来吗?”
刘爷爷:“估计是回城里了,咱们这儿多偏远多落后呀,没孩子的时候,两口子在这儿倒也没什么,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就得重新打算了。”
康平闷着头没再问什么,秦也低着头,心情沮丧。
直到刘爷爷和刘奶奶回屋睡觉去了,康平还陪着秦默坐在树下,后来还是秦:“你回去睡觉吧。”
康平这才:“我会接着打听的。”然后看了看秦,不放心地问:“你没事吧?”
秦看了一眼康平,凄凉一笑:“没事。”
康平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怎么能帮上秦,只好恹恹地回家了,剩下秦一个人,靠着树呆呆地坐着。
只一的功夫,一道提早揭开迷底的迷题,随着答案渐渐清晰,希望也渺茫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康平带着秦遍寻了本村及附近村落,不仅包括村民,还包括学校、派出所等等,凡是能想到的,几乎都问过了,却也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这件事只能无果地告一段落。
在黯然的日子里,他只有在看空的时候心情才不会那么糟,满眼的空,就是他的良药,于是,他常常是在躺椅上看着夜空睡一夜,他对这夜空的依赖,简直像个孩子对妈妈的依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