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严梓蓓是个成熟大气的女人,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生生地咽下了心头的火气,带了微笑,温和地说:“我吃过了,没事,秦天回来了就成,你们慢慢吃,先不打扰了。”说着,转身走了。
秦天赶快起身,勉强跟冯彩静父母说了一下:“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已经追了出去,嘴里连喊了几声:严梓蓓!严梓蓓!
严梓蓓眼泪都流出来了,快步走到街上,正好有辆出租车路过,打了车就走了。
秦天知道自己这是犯了错,赶快回去拿起钥匙开了车直奔严梓蓓妈妈家。
严梓蓓打车到的时候,秦天已经先到了,看严梓蓓下了车,秦天赶快下车走过去:“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康平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吧,这个我也得打听打听。”
秦天说:“你回去想想吧,昨天你吃饭的时候说的,我回来以后好好想了想,觉得外出打工如果不行,在咱们这周边干点什么事,你妈应该不会阻止的。”
康平有点兴奋,问秦天:“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能找到钱吗?”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恍恍惚惚间,他钻进了梦里,这个梦,是小时候每晚入睡后必达的去处,拱形的长廊,两边和廊顶,布满了暖绿色的小枝叶,长廊尽头是柔和的光圈,他自这一端跨进,一步步,缓缓走向长廊的另一头,溶化在那片空茫的光圈里……
这一觉,他睡了很长时间,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秦天本没多想,看冯彩静这个样子,只好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跟父母别较劲,气话别当真,自己消消气,有什么事,回去了好好说。”
冯彩静懂事地点点头,说:“我知道。”
贺景胜问:“哥,你干嘛去呀?”
秦天说:“我溜达溜达,你们先回去吧。”
秦天不明白严梓蓓的意思,问:“为什么?”
“现在,我还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是先不说。”
秦天看着严梓蓓一脸的坚决,心中有些不快,但也不想再追问,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按照任自怡发过来的地址去了他的新家,地理位置有点偏,开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到达。
一进门,一屋子的人,秦天却一眼就看到了两位老人:任自怡的爸爸妈妈。秦天中学的时候总是去任自怡家玩,任自怡的妈妈对他特别好,多年不见,两位老人都已是苍苍白发,满面皱纹了。
严梓蓓也不示弱:“还能为什么?懒!赖在床上不起!”
念蕾有点委屈,带了哭音:“您根本不是亲妈!我肚子疼您知道嘛!”
严梓蓓一听,声音缓和了些,却还带着气:“那你怎么不说?”
念蕾流着泪说:“我哪儿有机会说呀……”
严梓蓓不语。
秦天问:“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严梓蓓说:“先不用,观察观察再说。”
到了严梓蓓妈妈家,念蕾下了车,跟秦天道了别,没等妈妈,一个人就往楼里走去,严梓蓓看着念蕾的背影跟秦天唠叨:“你说这孩子多可气!”
话说这人都有弱点,有人怕蛇,有人怕老鼠,有人怕狗,还有人怕气球,这陈逍遥恰恰最怕鬼,这是他的弱点!此时此刻,他的脸都已经吓白了,“你别过来,我求你别过来,回头我多烧点纸钱给你,你要酒吧,我就用纸扎一个超大的酒吧送给你,还给你配别墅,配美女和保安,还有……还有……还有爱疯手机,电脑,宝马……”
“我要你还我命来,我要你还我命来……”秦天说着已经走到了陈逍遥的床前,陈逍遥想跑,可是腿又不能动弹,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
秦天瞪着眼睛,吐着舌头,做出厉鬼的状态,双手慢慢靠近了陈逍遥的脖子。
啊……陈逍遥只叫了半声,喉咙就被锁死,最后越来越紧,终于到最后,他两腿一蹬,死了过去。
眼前的大海暗黑得令人恐惧,四周是望不到边的黑暗,黑暗之后,还是黑暗,望向大海的目光,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
次日,秦天和严梓蓓去找了任自怡,两个人最终能走到一起,任自怡功不可没。听说秦天跟严梓蓓已经领了证,任自怡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一把搂过秦天,紧紧地抱住他,说:“这些年,你心疼死我了知道吗?哥们!终于有人接管你了,以后要过得幸幸福福的!”秦天感动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周末,秦天带着严梓蓓去了姐姐家。
罗雨旋和陆弘壮做了一桌丰盛的菜,罗雨旋的孩子直直地盯着这个有点陌生的舅舅,直到秦天把一排小汽车放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才觉得这个舅舅是个好人,这才不再挣扎地让秦天抱了起来,没过多会儿,他就发现了舅舅的好,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了。
现实和梦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朦胧的梦里是暖的、亮的,清晰的现实是冷的、暗的。
他的心是呢?是灰色的,了无生机。
他不想动,意念里漫延着向死的追寻,他听任每一个细胞渐趋安静,渐趋寂灭……
可是,伤口处的疼痛却提醒他,现实,才是他所在的世界,他还没有离开,他还要继续忍耐。
秦天已经没有止疼药了,只好去后备箱里翻腾,终于,找到了一瓶白酒。
秦天笑了笑,说:“反正咱们俩这年纪,还真应该干点什么事,要是真行的话,钱我来想办法。”
康平有点不信地提醒秦天说:“那可不是小钱,你有把握吗?”
秦天点头,说:“我对咱们这地方了解也不是很多,你好好想想这事咱们干得了干不了就行。”
康平这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好好想想。”
严梓蓓此时已经过了刚才的火气,语气平淡地说:“怎么还没吃完就跑出来了?”秦天赶快解释:“我回来就被阿姨叫过去了,叔叔又催着我喝酒,所以……”
严梓蓓仍然淡淡地说:“我就是担心你开车不安全,你没事就好。”说着,闪过了秦天往楼门口走,秦天一把拽住严梓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严梓蓓停下来,看了看秦天说:“回去吧,真没事。你怎么都没穿外套?快回去吧,别冻着了。”
秦天词穷了,他觉得自己除了“对不起”再不知道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