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人是谁？”优香急忙跳下床。

“回禀娘娘，小泽打听到的消息是，那疯妇本是前朝的司衣女官，叫吴娘，绣工十分出众。十几年前与侍卫私会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就疯了，时常哭闹，因她女工极好，给数位嫔妃做过朝服，甚至已故的孝文皇后也常穿她制的衣物，当时尚服局的首席不忍赶她出宫，求了孝文皇后将她安置在冷宫，之后她倒也安分，除了偶尔发病外，惯不打扰其他人的”月见一口气说完。

“那她女儿呢？”优香问。

“这就不得而知了，这种宫闱秘事本来就不宜宣扬，估计是当时就被了结了吧”，月见道。

“唔……”，优香应了一声，那倒是怪可怜的，可能昨天她把我当作逝去的女儿了吧。

“娘娘，这事先不说，昨夜皇上就那么走了，想必生了气，娘娘预备怎么办呢？”月见给优香编好了发髻，插上翠玉发簪，有些担心的问。

“先吃饭”，优香站起身道，再大的事也没吃饭要紧，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来到桌前，今日的菜色好像特别丰盛，鳕鱼狮子头浸在金黄清澈的高汤里香气四溢，盛在精致描金瓦罐里的是御用佛跳墙，有鲍鱼，鱼翅，刺参等八种珍馐，优香对这些高价食材不感兴趣，最爱吃的是一道双椒小牛肉，牛肉嫩滑可口，配上红辣椒和花椒，麻辣鲜香，啊，还是川菜好吃！

饭毕，还在唇齿间回味余香的时候，月见过来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娘娘，宸妃娘娘邀您到重华宫共商事宜”。

刚饱尝美味的好心情瞬间没有了，优香自暴自弃的扶额哀叹“这货到底和我有什么仇什么怨，当年她家修祖坟时是我把她娘亲挂电线杆上弹的大悲咒吗？”，话音刚落，正收拾碗碟的玉蝶就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道“娘娘太会骂人了吧，哈哈哈，不过电线杆是什么杆啊？一种鱼竿吗？”。

月见又好笑又担心的说，“娘娘待会到重华宫可不能这么说，皇上能护您一次，不能次次护着您，如今不如快想想办法吧”。

“能有什么办法，伸头挨打就完了，反正她不会放过我的”，优香继续自暴自弃。说归说，走的时候，她还是让月见预备了两个护膝，一个手炉，万一再罚起跪来，好歹暖和些。再去重华宫，优香已经轻车熟路了，门口的太监看见是优香过来，没啥好脸色，优香懒得理他们，径直走进正殿。

宸妃在正殿前的一张长桌上练字，见优香进来，放下笔打量了她一眼，皱了皱鼻翼，轻声道“柔妃今日穿的倒是合规矩，想必皇上教过你规矩了，果然皇上教你，就是比本宫教要管用呢”。

又是这套，优香眼皮也不抬一下，行了个礼，拉长声调说“谢娘娘和陛下教导，臣妾悉听指教”。

宸妃冷哼一声，高耸的鼻尖快指到天上去了，“你有时间听，本宫和陛下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天资不足，也该想着后天弥补，省的一天天野性未训，在宫里也由得你撒野”。

优香依然是皮实的很，拉长音调的回道“是，娘娘。娘娘说的有理”。

宸妃瞪着她，又想发作，却再找不出理由责备，只得平复了气息，说道，“罢了，今日是道家元始天尊的圣诞之日，我夕鶴国历代以道教为国教，这样的节庆该由皇后到宫里的玄妙观里敬香的，本宫执掌六宫事，本应本宫去，只是今日本宫身子不爽，你身为嫔妃，便代替本宫前去敬香吧”。

什么身子不爽，刚刚不是还在练字吗。优香撇了撇嘴，又不能拒绝，只好答应了。这次宸妃就这么放过她了？优香松了口气，看来护膝和手炉是用不上了。

离开重华宫，优香带着月见往玄妙观走去，路上，优香问道“月见，本宫之前没有敬过香，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规矩啊，你给我讲讲”。

月见想了想，认真回道“如今咱们宫中玄妙观的方丈是张真人，道家讲道法自然，没有太多俗世规矩的。倒是奴婢听说不能随意问道长的寿，敬香时香要举过头，娘娘注意一些就是了”。

优香来到玄妙观，只见一个二层阁楼耸立在宫墙中，青瓦红砖，色彩艳丽又不失古朴，楼前摆放着一鼎硕大的鎏金铜炉，香雾弥漫，台阶上站着一位长髯道人，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生的清俊出尘，颇有仙气。“慈悲慈悲，贫道参见柔妃娘娘，恭候娘娘多时了，请”，这位便是张真人了，优香想。她随着张真人走进殿内，殿中供奉着三清的圣像，优香按礼数奉完香，又到西配殿和张真人闲话几句，便起身回宫了。

回宫时天色已晚，优香看着桌上那支花瓣尖儿已经略微蜷曲的梅花，又想起昨日重明负气离去的背影，心念一动，让月见备了轿辇，捧着花枝去往御书房。

到了那座圆塔形状的御书房，优香下轿，却不见李公公的身影，她走进殿内，月色从屋顶的琉璃瓦照射进来，室内虽没点灯，倒也明亮的很。门口传来说话声，优香吃了一惊，慌忙下意识的躲到一架取书云梯后面，木制的云梯成三角状，将近一人半高，十分宽大，两边是梯子，中间有放书用的夹层，优香躲在后面感觉自己很安全。

重明的声音传来，“朕用过晚膳想休息会，这些折子明日再看吧。李青，给朕掌灯”。

“是，皇上”，李公公说着，点亮了盏宫灯，暖黄色的光线从云梯后面照射过来，优香躲在黑暗里，手里握着那株梅花，紧张不已，暗自后悔自己为啥没事躲起来，或者说，为啥老没事进没人的宫里。

“柔妃那丫头，这都两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重明沉声道，“就知道给朕添乱”。

李青笑呵呵的说，“可是陛下，恕奴才多嘴，自从遇见柔妃娘娘后，您这脸上的笑啊，可比以往多多了”。

优香没有听见重明回答，过了一会，李公公走出门去，不久，又回来道“皇上，宸妃娘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