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往后,您得小心这位云主子了”,梁丘严肃的说道,说罢将她扶上马背,自己将那老虎尸身扛到那赤红骏马背上,道,“主子先行回去疗伤,小人随后回去就是”。
“大人保重,我随后会叫人接应大人”,优香扬声说完,扬起马鞭往营地前进。白马拔出马鞍下的刺后,跑的更快了,没一会她就看见营地那片雪白的帐篷了,优香下马后先是去找驻守营地的将士,告诉他们遇虎的地点,去接应梁侍卫等,然后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叫玉蝶去寻司鸿起疗伤。月见与玉蝶看见优香肩部的披风下面血迹斑斑,皆吃了一惊,慌忙一个找太医,一个清洗伤口,吴娘见她满脸疲惫,嘴唇干涩,也忙倒了碗牛乳茶来,静静的听优香讲述事情经过。
司鸿起来的很快,他并未着猎装,而是和往常一样穿着青色官服,可见并未随众人去狩猎,他急匆匆的掀开帐篷帘子,疾步上前查看过优香肩上的伤痕,皱紧的眉毛方松懈下来,“还好,还好,只是些皮外伤。我听玉蝶说你被猛虎所伤,就怕……”,说到一半,他似乎察觉了不妥,忙止住了话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翠绿的扁平珐琅彩绘盒子,打开是一盒雪白的膏药,他将膏药交给月见,叮嘱着如何擦拭,如何换药等事项,不再去看优香。
月见一一记下,司鸿起才转身又对优香道,“你以后还是跟在队伍里吧,毕竟是女子,独自行动太过危险”。
“多谢大人细心嘱托,我知道了”,优香含笑点头道。
司鸿起玉样的面庞闪过一丝红晕,骨节分明的手指仓促盖上药箱,便站起身告辞了。天色暗下来时,重明也回来了,此番狩猎他收获颇丰,脸上洋溢着宫里很少露出的明快表情。回到营地听闻优香受伤后,他才神色大变,直奔优香的帐篷而去。
“优香!”重明一把扯开门帘,几步走到她面前,“朕听说你受伤了?那里受伤的,怎么看不见伤口”。此刻优香早已上药包扎完毕,换上新衣服了,自然看不见伤口。
重明不放心,硬是掀开她肩头的外衣,看到包扎的严严实实,才作罢。听优香讲完事情始末,他垂首道,“都是朕不好,只顾着和宇文大人较劲,才没看见你离开队伍的。猛虎无情,今日若不是梁侍卫相救,朕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拉着优香的手有些颤抖,眼中闪烁了一下,忙又低下头掩饰了过去。
优香看他如此,打趣道,“陛下别伤心了,如今那畜生已经伏法,虽不是臣妾所杀,但臣妾也算和百兽之王交过手了,如此勇猛,量那些野兽也不敢欺负臣妾了”。
“你若有个好歹,朕即便杀十头猛虎又能如何呢”,重明自责又懊恼的说。
“好了,陛下别灰心了,如今该好好赏赐梁侍卫才是”,优香见重明有些消沉,转了个话题。
“他护主有功,以前既然是巡查侍卫,如今封做御林羽卫便是,就拨给翠微宫,专职保护你,如此,朕也好安心些”,重明道。
“那臣妾先替梁侍卫谢过陛下了”,优香笑道。
“好了,你今天受了伤,朕倒是打了不少猎物,晚上篝火宴上烤来给你吃,补点荤的或许能早日痊愈”,重明宠溺的揉了揉优香的头发。
夜色降临,帐篷外的宽阔草场上围起了一堆堆篝火,中间那堆最大的足有一人高,火焰烧的直冲天际,照的四周如白昼般明亮。随御驾来的御厨们早已将白天狩猎所得的鹿,野猪,兔子,野山羊等选了上好的部位割下来,用孜然,盐巴等料腌制过才放火上烤了,空气中飘散着烤肉的香味,一桶桶美酒也散发出酒香,重明带诸亲眷大臣围坐在篝火旁,开怀畅饮,舞姬们绕着火堆跳着回鹘舞蹈,宽大的袖摆转的像花瓣一样,四周弥漫着欢乐的气氛。在这种气氛下,众人仿佛也忘了平日的拘束,君臣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优香被重明拉着坐在身边,重明用随身带的一把赤金祥云龙纹佩刀把大块的羊肉割成一小片一小片,搁在铜盘里,撒上辣椒末和西域胡椒,递给优香。宸妃因有孕,此次没有来,宜妃不会骑马也推辞了不去,姝妃和云婕妤与几个平日少见到的才人,远远的坐在下首,优香吃着羊肉,仿佛看见姝妃远远的投来一抹怨恨的眼神,她转过头没有理会,将盘里剩下的一半肉递给吴娘。月见去给白马喂水了,玉蝶想去瞧用索套捉住的十几只野兔,留吴娘一个人在帐篷里不大放心,优香今晚便带着她出来了。
“一向都是宸妃娘娘在陛下身边,这位娘娘倒是没有见过,不过风姿出众,应当不是嫔位,便是妃位吧”,一名朝臣见重明宠爱优香,忙不迭的过来逢迎。
“刘大人可说岔了,这位娘娘乃礼部尚书陆大人之女,本被封了柔妃的,前些日子不知怎么竟被废了,如今只是个采女”,宇文素合放下割肉刀,不紧不慢的说道。
“宇文大人的长子娶的是宸妃娘娘之妹,果然对陛下的家事也了如指掌,大人在内在外,都是朝廷股肱啊”,那名姓刘的官员转脸开始讨好宇文素合。
“前番之事只是个误会,如今众人都在,且有宇文大人提醒,乘着今天高兴,传朕旨意,复陆氏柔妃之位”,重明一口喝干碗里的酒,深邃的眸子里反射出篝火的颜色。
宇文素合银白色的眉毛皱了皱,没有说话。姝妃和云婕妤的面色在火焰的映衬下依然能看出骇人的青白色,眼神中愤恨的怒光比火光还盛,四周响起了众人的恭贺声,草场上一时间又恢复了热闹,舞姬们四散开来给众人倒酒。重明举起刚才喝干的牛角杯,等身边的舞姬倒酒,那女子却忽然从腰际的裙摆下拔出一把锋利短刀,举刀往他身上刺去,一瞬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优香想拉开重明,无奈肩膀伤势未愈合,使不出力气,眼看那女子的刀就要落在重明左胸口上了,只见优香身边的吴娘起身扑向那女子的刀口,硬生生用身体给重明挡住了刀刃。侍卫梁丘此时也接近了重明,上前一把将那舞姬按倒在地。优香松了口气,才慌忙去看吴娘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