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香这才反应过来,心内大窘,面色倒绷着没露陷,“咳咳,九儿姑娘,既然已经赎身,不要再自称奴家了,如今你是自由人,做什么都随自己的意愿。至于我,从来没有轻贱你的意思,你如今马上要入秦府,我不会逼你委身于他人”。
九儿此时已经梨花带雨,双膝跪地道,“是九儿不对,不该如此揣测公子的美意。公子的大恩,九儿今生报不完,来世也要做牛做马报答此恩”,她本就秉闭月之姿,如今一哭更是动人,饶是铁石心肠的人怕也要心疼。
优香赶紧拉起她,快起来,姑娘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明日怕是有的累呢,那秦府的正房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万事需得小心”。
九儿点点头,心怀感激的望了优香一眼,才依依不舍的拜别回房了。
第二天,优香没有出门,她在房间里坐立难安,青阳来找她下棋也心不在焉,连输了三局。终于,晌午过后,九儿回来了,她还是蒙着面,见青阳也在,喏喏的搅着手里的娟子。
“陈公子与我交情甚笃,你若不方便,叫他回房就是”,优香道。
“既是公子的朋友,那也无妨”,她揭开面纱,左边脸上赫然肿胀着几根鲜红的指印。
见九儿闭月羞花的容貌被残损至此,优香大惊,“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愿意娶便罢了,竟然敢动手?”
青阳也一脸愤慨,“这狗官,害柳姑娘白等了这么多年,还有脸动手!”
柳九儿眼睛早哭肿的和桃子一般,优香给她递上一条浸过冷水的绢子,九儿接过擦了把脸,方哽咽道,“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辜负了公子一番美意,谁知,人家根本不欲娶我”,她说道伤心处,又低头痛哭了一场。
“即便不需要他付赎身钱,他也不肯娶你么”,青阳问道。
“是,若不是我瞒报身份,他连见我一面也不肯,听说我已赎身,只是假惺惺的贺了一句,再无下文。我只能直接问他,谁道他竟然叫他夫人出来,那妇人嘴里全是不干不净的话,将我羞辱一通,还叫手下小厮打了我”,九儿哽咽道。
“他就这样看着你被打?”优香问。
“他说与我不过是逢场作戏,怪我自己当真了,还自己赎身出来,找他做便宜王八”,九儿拭泪道,“最可怕的,是我出去时,竟亲眼瞧见府中抬出去一具女子尸首,说是昨日刚娶的妾,竟是那赵二小姐!”她一脸惊恐的说道。
优香与青阳对望一眼,也吃了一惊。
“后来我和府外一个车夫打听,是那赵二小姐昨夜受了……秦老爷虐待,羞愤不堪才自我了断的。秦老爷经常如此凌虐妾室,夫人又容不下生了儿子的妾威胁家产,夫妻二人手上的人命何止这一遭”,九儿愤恨道,“我竟是个睁眼的瞎子,这么多年没看出来这个禽兽!”
“如此所作所为,就没人管么”,青阳愤然道。
“他多年来在东阳县一手遮天,怎会有人敢管,而且私下里收受贿赂,擅抬茶税,和大商贾勾结,赚了不少钱,无人撼动的”,九儿低声道。
“有这等事?”优香听到关键处,忙道,“今年茶价大涨,也是拜他所赐?”
“茶税本是十成中收一成,他私自在买卖中设立关卡,提了差不多五成的税,又与大茶坊串通抬价,最后受害的也只能是百姓和小商贩了。早年我与他风花雪月,感情好时,他这些事也与我私下里说过一些,那时候他还说,等攒够了钱就为我赎身,如今听来真是笑话”,九儿冷笑一声。
“便是上头来了也不查他么”,青阳问。
“他做官时的账目都是做两份的,一份明账,一份暗账,来查时都是用明的那份”,九儿道。
“青阳,你准备一下,咱们明日去会会这位秦老爷”,优香道。
九儿吃惊的望着优香,又看看青阳,“二位到底是?”
“柳姑娘,这位陈公子便是当朝皇上亲封的监察御史,我们本次来是专门查案的,柳姑娘既然与此奸邪人一刀两断,我们也好放开手脚查个水落石出”,优香微笑道。
“原来是御史大人,小女有眼无珠”,九儿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柳姑娘提供的线索对我们很有帮助”,青阳道,“多亏了姑娘,我们才确定了该查之人”。
“只是九儿,你将来做何打算呢?”优香有些担心道。
九儿灿然一笑,“我出了天香楼,才知道天下之大,还有很多没见过没听过的事,有污秽之事,也有美好之事,原先还是太天真了,连秦俊这种人都会相信,还傻傻等了他五年。不过人生这么长,我有手有脚,何愁没有容身之所呢,公子放心,九儿不会自怨自艾,何况,还有公子的恩情未报答呢”,她说的极淡然,也极潇洒。
“你想开就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了此事,姑娘才得以逃脱那魔窟”,优香叹道。
“正是呢,还要多谢两位公子再造之恩。九儿明天就要走了,预祝二位旗开得胜”,柳九儿躬身拜别道。
“柳姑娘一路顺风”,优香由衷说道。
“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女子”,九儿走后,青阳啧啧感叹道。
“你还有心思说别人,赶紧改改自己毛躁的性子,堂堂御封的监察御史,别掉了链子”,优香敲了他脑门一记道。
“你也不想想小生原来干什么行当的,那能一下子改过来哦”,青阳揉着脑门,委屈道。
“当飞贼你还有理了”,优香笑道,“说起来,有件事我挺好奇,你为何要干这个啊,家里不是开镖局的么,怎么,连自家公子都养不起?”
“家父一直想让小生继承家业”,青阳脸色凝滞,黯然道,“但小生只愿自由自在,况且,家中长姐善于经营,她才是最佳的继承者”。
“那你父亲还逼你?”优香问。
“父亲觉得家中有男孩,当由男孩继承,小生跑出来自己浪迹江湖也是为了长姐,等过几年她接手家业了小生再回去,这样父亲也不好说什么”,青阳闷声道。
“很少看你这样正经的样子,还蛮有意思的”,优秀绕有兴致的说,“你喜欢自在,如今为何倒肯做官了?”
青阳一时语塞,“做,做官有俸禄可拿,倒也安稳”,说罢,便含糊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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