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留宿一晚，是不是不大正常啊”，优香出来后才嘀咕道。

“呵呵，你要留宿哪儿，不会是柳姑娘的厢房吧？”青阳打趣道。

“那又如何，合衣睡一觉总可以吧”，优香以为他是在笑她身为女儿身要留宿天香楼。

“不是这个问题”，青阳摇头笑道，“哪有第一面就能留宿在花魁厢房的，说出去别人只会笑你粗鄙”，他挠挠额上刘海，有些薄醉。

“这，还有什么讲究？”优香本就是海量，此刻清醒的很，心想，这种地方规矩也太多了吧，比宫里都大。

“那是自然，花魁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极为稀有的，便是咱们京城也不过七八个。要见花魁，即便肯花重金，见第一面时也只能喝酒饮茶，聊天而已，见过三面，花魁又认可你，方可一亲芳泽。说白了，做到这个位置的女子，甚至是可以挑选恩客的，要不然，你以为那几锭金子就能管用啊？结识花魁乃一大风雅之事，若想做其入幕之宾，那可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青阳晃晃悠悠的走着，嘴上仍然不肯闲着。

“既如此，秦老爷为何吞吞吐吐的不愿意娶她”，优香问。

“这就是烟花女子的悲哀之处了，即便做到顶峰，千金难买其一笑，但谈到嫁娶之事，还是没人肯的，更何况县令这种为官之人了，说出去对官运也是无益的”，青阳幽幽道。

“哼，那种烂污玩意，不嫁才好。我看这九儿对他一往情深的样子，想必他在家里糟践小妾的鬼样子藏的很好，要不然九儿岂能看上他”，优香义愤填膺道。

“你是怎么回事，真看上九儿了？赎身是认真的么”青阳想起这事，就觉得格外好玩。

“看上你大爷”，优香气的冲青阳背上就是一拳，“我这么做自有道理，就看那位秦老爷时运如何了”，优香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

“但看九儿今天那个样子，倒是有几分喜欢你诶，我听说她很少和客人这么亲近的，怎么办，要不你赎了她，真和她做一对亡命鸳鸯如何，那皇上怎么办呀哈哈哈”，青阳吃了一拳还是不记打，越说越开心了，说完便逃的飞快。

“小爷今日就叫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亡命，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优香咬牙切齿的追了他两条街。

回客栈后，月见看优香全须全尾的回来，才松了口气。玉蝶好奇的打听道，“主子，你们真的去了？只是喝酒么？”，她一叠声追问各不停，优香笑着敷衍了她几句，并未多言。

往后几日，优香他们去各个茶叶铺子，米粮铺子走访，打听了一下东阳县各种物资的均价与存货量，发现产量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动，但物价明显比往年高了许多，且大多数是税价均摊高的。几人分头打探，晚间再互相交流信息，没几日便搜集了东阳全县的历年物价。

优香和玉蝶从未出过宫，如今可以在街上闲晃，感觉什么都新奇不已，和玉蝶一起买了好几袋民间玩意儿，还看了几场街头杂耍把戏。月见儿时见惯了民间风物，只陪着她俩看看就罢了。

这日优香回到客栈，小二迎上来道，“公子回来了，有位姑娘想见您，已经在楼上候着了”。优香点点头，走到二楼，客房对面的一间茶室内，果然坐着一位窈窕的女子。

“姑娘可想清楚了？”优香走进去，关上门道。

九儿蒙着面纱，此刻将面纱揭开，露出倾国之姿，“是，奴家想了几日，既然公子给奴家这个机会，奴家愿意一搏，不能如此糊涂下去了，他愿意娶我便罢，若不愿，也算有个了结”，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狠咬粉唇道。

“好，我今日去见刘妈妈，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优香起身道。

“公子！”，九儿拉住优香衣袖，眼中含泪，“公子为何帮我？”

“这个，你不必知道”，优香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俯身在耳边说道。

…………

天香楼，还是那间茶室，刘妈妈的笑容僵在脸上，“公子莫要说笑了，九儿是我从小调教的，如今做到这个位置极其不易，天香楼都要靠她开门的，岂能赎身，若不是前些日子公子来照顾过我们生意，否则贸然说这话，老身早就送客了”。

优香笑了笑，“刘妈妈的意思，是给多少金银都不肯了？”

刘妈妈眼珠子转了一圈，面上的笑又堆起来，道，“这自然不能了，我们做生意的，凡事不过看个利字而已，只是九儿如今是东阳县唯一的花魁，若谈赎身，怕是价钱不菲。不是老身看不起公子，只是公子实在没有必要为一个正当盛时的花魁赎身呐，说句诛心的话，再过几年，就不是这个价钱了，娶个青楼女子本就不好听，又花费这么多，没有人这么傻的”，刘妈妈倒是实在，她心里也确实不肯轻易放掉这个赚钱的宝贝疙瘩。

“妈妈只说多少便是了”，优香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这……”刘妈妈有些局促，最后，她心一横，附在优香耳边，说了个数字。

优香听了，也说了个数字。

刘妈妈赶忙摆手，“不成不成，没有您这么回价的，九儿一年给咱们天香楼赚来的都不止这数”。

优香又附在刘妈妈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又在袖中掏出一枚护符，笑盈盈的看着刘妈妈。

刘妈妈哭丧着脸，又不敢多说，只得叫身边的老嬷嬷将卖身契拿了过来，临走时优香就在京城的柜坊存了一大笔钱，各地柜坊互联互通，来天香楼前，她已去当地柜坊取了一张百两黄金的书贴，这东西相当于夕鹤国的支票，她将那书贴放在桌上，接过卖身契揣在袖中，笑眯眯的离开了天香楼。

这天夜里，优香用过晚饭，和月见玉蝶闲话几巡后，便回房里翻着一本书市上掏回来的野史。房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优香以为是青阳，便随意喊了声，“进来得了，爷穿着衣服呢”。

“优公子……那我进来了”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轻柔嗓音。

优香一惊，忙看了看自己衣服，还好还好，最近走街串巷的，为了方便都在穿男装。此时，九儿已经走了进来，含羞道，“九儿已经离开了天香楼，特来和公子道谢”。

“哦？那甚好，哦对了这是你的卖身契”，优香掏出那张纸递给九儿，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你身上有可用的银钱吧？”

“是，奴家这些年，私底下也积攒了不少，如今出来了，一时间倒不愁吃住”，九儿娇怯道，“如今奴家也在这客栈中住下了，预备明日去秦府”。

“好啊，那你今夜早些歇息吧，明天早些过去”，优香点头。

九儿看着优香的脸，半饷，才犹豫道，“公子……真的要奴家回去？”，此言一出，她那玉雪晶莹的脸蛋早已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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