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初遇哭包(1 / 1)门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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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闻。

我的出生堪比神迹。

神迹分为神鬼离奇、世俗罕见,我占了后一项。

那一夜,黑空无云,月光澄澈,连聒噪的鸟叫蝉鸣都不曾有,宁静祥和。

母妃一拍皇帝大腿,兴冲冲断言,“当真是个生孩子的好时日!”

一语成畿。

即使还在肚皮里,我也万分乖巧听话,脚蹬了两下,生命之水开始流逝。

——羊水,破了。

皇帝老爹哪见过如此仗势,愣头愣脑,又急又怕。

还是母妃身边的大侍女石姑姑有眼力劲,发觉屋内动静不大对,马上走进来,就看到捂着肚子低声哀叫的母妃和急傻的皇帝。

她当机立断,叫来产婆,又让太监把皇帝扶出去。

皇帝刚出门口,十个产婆刚刚进去,嘹亮的婴儿声立即响彻宫殿……

速度之快,闻所未闻。

皇帝几乎以为是幻听。

要知道,他作为皇帝,膝下儿女不在少数,孩子没生过,见过的生孩子场面只多不少。

一尸两命的情况少,可难产三天两夜的大把,就连我兄长出生的时候,母妃也痛了整整一天两夜。

所以鉴于种种前车之鉴,母妃怀胎十月,他就准备了十个月。

宫里稳婆上百,精挑细选才拉出来十个,随时候着;太医们也受到同等对待,懂妇理的太医全赶皇宫里住着,贵妃不生不能回家;更别提吃穿用度,精细精贵,就连那石子路,走之前都得铺上布帛,谨防摔倒。

母妃说与我听的时候一脸甜蜜,我却恍然大悟。

怪不得太医们总苦着脸说,小公主,为了你,我们遭了多大罪。

原因在此。

我的降生顺利得出乎意料瞠目结舌,甚至五味杂陈,皇帝老爹为了能母女平安,可没少折腾宫里人。

现在看来,皇帝多虑了,他们白受苦了。

稳婆把我洗干净,裹上小被子,抱出去给皇帝看。

听当事人说,我不哭也不闹,睁着大眼睛,还对皇帝老爹笑,月光垂怜,入我笑脸,恰似仙童。

皇帝大喜,当即封我为“福凝公主”,连夜昭告天下。

这可是千百年来第一例,刚出生就荣获封号,妥妥的赢在起跑线上。

母妃说,凝儿很有眼力,打小就知道该讨好谁。

除了刚出生那会儿,嚎过两嗓子,其余时候,我都不哭不闹,安静乖巧。

这性子,甚得父母亲和伺候的宫人们喜爱。

乖萌,懂事,不用操心!

渐渐的,母妃发觉不正常,怎么两三年过去了,小公主也没哭嚎过一声,是宫人们照顾太好了,所以无忧无虑无烦无恼?

她与皇帝一合计,越琢磨越觉得不正常。

赶巧,周游列国的寂圆大师回到万佛寺,据称,大师佛法高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看破五常,圆寂后能直接位列仙班。

夫妻俩带我急急忙忙去拜见大师。

大师说,“小公主极赋慧灵之根,满则亏,故而难以开窍,神识迟钝,并不碍事。”

耳听大师一番话,夫妻俩才放下心来,还好不是什么身体毛病,迟钝就迟钝些,有他们护着,谁敢欺负公主。

皇帝龙心大悦,又是感激又是大把大把捐香油钱,还要给佛像镀金,尽显皇家土豪风范。

我不知他们开心个什么劲,只是这无孔不入的经文梵音,着实催眠,昏昏欲睡。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陷入沉睡的最后一刻,我听见秃脑袋爷爷说。

——情爱难识,归宿难断。

春去春来,春来春去。

我五岁那年,皇帝老爹给我请了太傅教学。

皇室子女,男儿三岁进学,女儿四岁进修,还是父皇垂爱,怜我心智不开,才推迟一年。

我素来于物淡淡,叫什么做什么,乖乖接受安排,不争不吵。

父皇母妃亦都认为,进学只是件稀疏事,无甚挂怀。

结果,三天后传来小公主逃学的消息。

宫中大乱。

我不知自己闯下大祸,兀自从假山后的狗洞爬出,成为第一个会爬狗洞的尊贵公主。

上学实在没趣,内容枯燥,字体密密麻麻眼花缭乱,太傅凶板着脸,一坐就是一柱香。

狗洞外,守卫并不森严,我记得寝宫栽有高耸入云的木棉花树。

远处,重重墙瓦内,也有冒红的树尖,该是我的寝宫了。

我胡乱挑了条没人的道跑,跑着跑着,红树尖不见了,自己也不知来了什么地方。

破旧,荒废,空气中甚至有若有似无的腥味。

这是哪儿?

不远处,有脚步声,踢踢踏踏,叫叫嚷嚷,感觉很生气,我听着害怕,钻到角落的杂草堆里。

然后,大眼瞪小眼。

皇宫护卫队,执刀带甲,个个面色不佳。

“人交给你们,怎么还跑了呢!”

太监管事伏低做小,哆哆嗦嗦,嗓音阴细。

“看他年岁尚小,模样乖巧,一时疏忽大意,才让他跑了出来。”

“少说那没用的,快给我找,冲撞了贵人,咱们可担待不起!”

我竖起耳朵,听了几分言语。

然后对蜷缩成一团的小白团说,“你也是偷跑出来的?”

小白团瘦弱白嫩,圆眼睛含着两泡热泪,唇红齿白,微微一愣,看着我,不敢作答。

我瞅他可爱,心生欢喜,凑近些说,“我也是偷跑出来的。”

很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自觉意味。

小白团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上下扫我一眼,慢慢凑近些,白嫩嫩的小手伸出来,抓住我的袖子,仰着精致软萌的小脸,可怜糯糯说。

“姐姐,我怕。”

……

天哪!

心跳狂飙!

萌化了!

我打小对可爱的生物没有免疫力,四岁那年,得一雪兔,活泼可爱,恨不能日日相亲,夜夜相依。然惜,雪兔久离乡,水土不服,孱弱病死,我郁郁寡欢良久,为此,母妃禁止我再养宠物,免于忍受动物命短无常的生离死别之苦。

伸出手,握住小白团,两手交叠,微微一笑。

“不怕,我会保护你。”

可爱美好的事物都应该被保护起来,给予幸福安康。

小白团得了温暖安慰,长睫毛沾着点点雨露,一闪一闪,靠近些再靠近些,窝我怀里,悄声哭起来。

小白团纤细瘦弱,我较为圆润怀实,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揽入胸怀。

我搂着他,像父皇抚慰母妃般,轻轻拍打他的背。

我一向得父皇母妃和宫人的倚仗,还是第一次成为别人的倚仗,责任感油然而生。

面前的杂草,突被拨开。

戴甲士兵大喊,“找到了,他们在这儿!”

管事太监在其他地方搜查,听见遥遥一亮嗓,高兴起来,颠儿颠儿跑过去,没有细想士兵说的是“他们”。

我被士兵揪了出来,小白团搂着我腰,死活不松手,哭得凄凄惨惨。

士兵还要揪他,被我一小爪子拍开。

“不得无礼!”

这话,是我从大侍女香桃那儿学来的。

每回有下人犯浑,香桃只需呵斥一声,竖眼横眉,就没人敢动弹造作。

只是我年岁小,横眉竖眼也只是气鼓鼓的像个包子,非但没有威严,还稚气奶萌。

士兵们乐道,“这回是哪家大人犯事,看衣着打扮,莫不是个小姐娃娃吧!”

刚好赶过来的管事太监,恰好听到这话儿,顿时头皮发麻,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神啊,他丢的是个男娃娃,可没有女娃娃!

虽说家族株连,五岁以下的男童女童都会发配到宫中,男童断根,做最低等的太监,女童为奴,干最苦最累的活儿。

只是这女童都在遥远的浣衣局归置,不可能跑到这儿来!

他挤开士兵,急急一打眼,就明白了,哪是什么小姐娃娃,分明是个小主子!

士兵守外,对衣着饰品没有研究,可他们太监,天天在各个宫殿来往,早成火眼金睛。

小主子衣饰简单淡雅,却处处透着矜贵奢华,那手上的玉镯子,腰间的玉佩,发髻上的明珠,都是不可多见的世间珍品。

管事太监冷汗津津。

我双手搂着小白团的脖子,大声纠正道,“我不是小姐娃娃,我是福凝!”

士兵到底心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怪我平日里过于低调,还没其它妃嫔爱闹腾的熊孩子出名。

公公们却纷纷腿软,折腰屈膝,跪作一团。

“拜见福凝公主!”

眼见如此,士兵们面色煞白,立即跪倒。

“不知公主驾到,还望恕罪!”

怀里动了动,我低头一看,小白团正抬头看着我。

我只比他高一头,此番动作,使脸靠得特别近,近到我能看见,黑眼珠里,全是我的倒影。

小白团精雕玉琢,眼睛含泪,慢吞吞吐出一个字,“怕。”又软又萌,实在可爱得紧。

我摸摸他的脸,笑道,“别怕,我是公主,父皇说了,只有我能欺负别人,别人不能欺负我,我会护着你的。”

我只是复述父皇的话,全然不知,跪着的人快吓傻了。

小白团定定瞧我一会儿,露出一丝轻微笑意,在琉璃般的瞳孔漫溢开来,特别好看。

“我相信姐姐。”

说完,又把头埋进我怀里。

底下太监瞧着很是不妥,这小子可是在冒犯贵人,虽然都只是娃娃,可贵人就不是普通人,更何况是公主,金枝玉叶,普通人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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