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有佼佼几人到达最后一关。
汐今和眼镜公子也在这几人当中。
最后一关,难度系数最高,要求当场写出一首回文诗,能够回环往复,正读倒读皆成章句。
堪称诗歌界,不是想逾越就能逾越的高峰。
一般诗人想要逾越,非得花上十天半个月进行闭门造诗,才有可能成功。
可这里是比赛,没有可以久久挥霍的时间,想要赢,必须在短暂且迅速溜走的时间内,攀上高峰。
眼镜公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掌心,有了!
他刚走出两步,就看到朱莲佳人也走了出来,只是脸上愁云满布,不像是已经想出诗篇的样子。
汐今走到桌边,看着眼前空白的宣纸,惨白刺眼,她的心也在天人交战。
若她写出来,就能成为上上甲,离大赛二甲又更近一步。
可是,李明珠的警告犹在耳边:
“好姐姐,妹妹告诉你,不要肖想上上甲,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若一意孤行,可别怪我禀报母亲,你恶毒欺妹,到时候,母亲给你指婚,不定是哪个落魄穷酸家族,想必你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悲惨结局……”
时墨和黄主事一起负责最后一关的考核,他端坐在椅子上,看汐今面色纠结良久,最终还是放下笔墨,感到有些惊讶。
作为学伴,他深知汐今有那个能力,应该说,他们几人,只有亲枫是扶不起的阿斗,碰见点诗篇就想方设法逃避,逼得太傅经常骂他。
在汐今要转身离开之际,时墨走过去轻声问,“为何?”
汐今愣住,抬头看时墨面色肃穆,眸子中却有诚恳的关心,顿时暖流涌动。
只是,要怎么回答?
“是汐今愚笨。”微笑透着无力。
时墨眸色深些,“可是因为李明珠?”
因两家深交,所以他从小就知道亲王妃对庶女李汐今不好,嫡女李明珠也惯会巧取豪夺仗势欺人。
除了她们,想不到其它可能。
难堪又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汐今敛眉,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时墨无声叹息,清官难断家务事,随意插手,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伏低做小也是种生存。
他定定看向汐今,忽然说。
“不管名次得与不得,汐今,你的才华,不可置否。”
低沉的磁性嗓音,蕴含好听的肯定。
汐今只觉得,每个细胞骨血,都开出欢欣的花骨朵,因着她当成信仰的男人,浓烈盛放。
心跳与呼吸,融着满腔爱意,一下下,悸动生命,岁月不熄。
……
福凝与白可走在花径上,这是去往第三关的必经之路。
四周静谧,大家都在比赛的关卡点呆着,少有走动。
花美人亦美,彩蝶飘飘。
福凝蹦哒两步,转身,笑眼眯眯看着花丛中慢慢走来的小少年,几只蝴蝶绕在他身边,犹如嫡仙,俊秀无双,比这姹紫嫣红,还要出尘。
“白可,你觉得这里好玩吗?”她张开双臂,指着这陌上少年府。
“尚可。”清浅两字。
福凝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眸光莹亮,该是喜欢。
又问,“你更喜欢民间,还是皇宫?”
闻言,白可大眼睛十分慌张,“姐姐,你可是不要我了?”
福凝傻眼。
她没说过这样的话呀。
定睛一看
我嚓!怎么水漫金山了!!
琉璃眸冒涌出哗啦啦的泪水,顺着莹白的脸颊落下,而且小少年是咬着唇,无声哭,更加可怜。
带大的小孩哭成这般模样,福凝揪心疼,也觉得自己不该说那样会让人误会的话。
白可少无父母,居无家,也只有她这个姐姐可以依靠。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快别哭了,让人瞧见了,可得笑话。”
福凝快步走到他面前,拿出手帕,有些慌无措,抬手就给他擦泪,一时间也就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香桃站在两人后边,故而没发觉白可小公子哭了,她看到公主的举动,十分不妥,可当触及到公主眼里的关心与心疼,还是默默不语。
罢了,从小一起长大,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可不就是一对亲姐弟。
少年随意用袖口撸一把眼睛,眼眶红红,犟道。
“我才不在意别人,若姐姐不要我,我哭死算了!”
说着又有水漫金山的趋势。
福凝真是怕他了,心疼得不行。
“好好好,你放心,就算我不要我自己,也不会不要你!”
闻言,白可才破涕为笑,像个孩子,纯真无邪。
福凝莞尔,眼神温柔。
这可是她捡回来的小哭包,那么可爱,只能宠着。
……
眼镜公子成为第一个全部通关之人。
刚通关,就有人点燃一炷香,敲响铜锣,声传四方。
意味着已有人通关成功,比赛时间只剩下一柱香。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福凝和白可赶到第三关的时候,发现这里滞留了很多人,有一种上一关过来的,都卡在这里的感觉。
他们的出现,不,准确来说,是她的出现,又带起一小波哗然。
福凝猜,也是因为对“没信心”的解读过度。
各种议论纷纷又起。
李明珠也卡在了第三关,心情烦躁,见到喜乐佳人,越来越控制不住冷嘲热讽。
“喜乐佳人,好运气,可这第三关,光凭运气可是过不去!”
第三关,是作联边诗。
联边诗,指诗句中的每个字都用偏旁部首相同的字组成,联缀成章,使句中诸字具有特别整齐的形式美。
难度是上一关的十倍,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来,并不容易。
总是有人喊衰,福凝也习惯了。
可能这就叫“红极必黑”定律。
她只瞧了倨傲的李明珠一眼,然后视线下移,盯着李明珠腰间的香囊,看了会儿,又不动声色移开。
“白可,走吧。”她对小少年说。
白可心思玲珑,“这么直接,不走低调路线了吗?”
福凝微微一笑,“锣已响,香已燃,时间不多了。”
白可微挑眉,小公主不是主张佛系比赛吗,怎么忽然抓紧起来。
不过他也没多问,只紧紧跟着公主,作为忠犬哭包,就算给他一杯毒液,只要是公主给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喝下去。
琴音先生说的没错,他的执,已入魔。
福凝站在宣纸前,拿笔沾墨。
许多目光都汇集在她身上,猜忌、疑问、怀疑、轻蔑。
福凝扫望一眼,提高些音量道。
“我的运气,都是自己给的,而且你们可能都误会了,我所说的没信心,可不指写诗。”
不等他们反应,勾唇,落笔。
福凝写得慢,但稳,白可完成没多久,她也完成了。
评委神色吃惊,拿起来念:
逍遥近道边,憩息慰惫懑。
晴晖时晦明,谚语谐谠论。
草菜荒蒙茏,室屋壅尘坌。
僮仆侍伶侧,泾渭清浊混。
……
自称才华横溢的马腾飞终于匆匆赶到的时候,福凝和白可正往外走。
马腾飞问,“喜乐佳人,你去哪?”
福凝回眸,笑眼眯眯。
“通关。”
哦,通关。
啥!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