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是个神奇的地方,重视神佛,痴信天命,有事没事就爱烧香,有大大小小的神殿佛堂一百三十八座,连空气都是淡淡的焚香味,再贫穷潦倒揭不开锅,这里的香火也没断过。
康阳康月便是在国家最积贫积弱的时候出生。
他们是双生子,长相是惊天动地仙人流口水的好看。
有天命传言,双生子如日月主乾坤,内外互助,相辅相成,会改变这座城市苟延残喘的未来。
果不其然,随着兄弟二人一点点长大,国家积贫积弱的局面开始得到改善,国际邦交也逐渐多了起来,城市焕发生机。
终于到了十五岁,也是天命认为的可以取名字的最好时候,在此之前,人们都是唤他们为大康殿下和小康殿下。
浴浴晨光中,一行人从廊桥走来,为首两人锦衣华服,举手投足是天赐的光华。
过路侍者纷纷低头行礼,侍女则悄悄红了脸,满目春光。
“参见大康殿下小康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其中一人摆了摆手,算是回应,他转过头,红唇雪肤墨发,端是人间惊鸿貌不见蓬莱仙姿使,此刻,那双好看的眼睛布满担忧。
“弟弟,你这病怎么还没好,都好几天了,瞧瞧,这小脸苍白,是不是没好好吃药?”
身边之人长相与他一模一样,只是唇色略淡些,挂有病容。
小康拳头抵唇,轻咳了两声,唇畔扯出个笑来,“哥哥莫担忧,已经快好了,再煎两副药,便可好足。”
作为哥哥,再想帮助弟弟,生病之事也没法替他受着,大康嘟囔,“这就奇了怪了,往日生病都是咱哥俩一起,怎么这回就你自己病倒了,还没有原因。”
小康笑道,“双生子再怎么亲密默契,也不可能什么都是一起,生病亦是如此,正好破了双生子会互相传染的谣言。”
大康摸了摸挺直的鼻梁,闷声闷气,“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生病,这样我就知道你痛不痛苦难不难受了。”
取名仪式在皇帝平时办公议事的太和殿举行,殿中除了服侍的太监侍女,就只有皇帝和天命师在。
大康外向些,小康沉稳些,虽然二人长相一模一样,通过言行举止也分得出来。
天命师拱拱手,“小康殿下,身体可好些?”
“好多了,谢天命师关心。”
天命师笑了笑,面向大康,“大康殿下,您从小便吵着要一个名字,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可喜可贺。”
大康眼珠子咕噜转,凑近些压低声音,“自出生就不给我们取名字,一直拖到十五岁,还以为会有多大的阵势,怎么就你和父皇?太潦草了吧,对得起我们当了十五年的无名人士吗?”
天命师略感尴尬笑道,“这都是天命,是神佛的旨意,初代皇族双生子也是如此,您作为第二代,这都是您和小康殿下的天命。”
大康本想着,人少、场地不布置不吹拉弹唱已经够寒碜了,没想到还有更寒碜的,皇帝直接甩出两个字,让他们从中选一个。
这还有什么可选的,不是一就是二,连个备选的三都没有。
他拿起两纸张各看了一眼,更加无语,无语到家了。
“父皇,若我没记错,阳和月不是第一代双生子的名字吗,您这是让我们捡别人用过的?”美丽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所以,他们等了十五年,就为了捡别人用过的名字?纳尼!就算已经过世两百年,也没必要这么犯懒吧!
天命师笑着解释,虽然他不认为这个烂耳根的解释有任何说服力。
“这都是天命。”
他真想爆一句,去你妈的天命,你和神佛通过书信了?!得到他老人家的首肯了?!!
皇帝严肃,“二选一,天命不可违。”
他再跳脱,也不敢反抗说一不二的老子,摸了摸鼻梁,到底屈服,打开手上的折纸一看,是个“月”字,“阳”字在小康手里。
“弟弟,”他笑容满面转到小康面前,要抽那张纸,没抽动,“咱俩换换吧。”
小康捏着纸,淡淡问他,“为什么?”
真实原因是,他觉得“月”字娘,配不上自己光辉灿烂的伟大形象,当然,这话他不可能说,否则容易没戏。
“当然是……阳为日,还记得咱们听过的那个传闻吗,月之光辉为日之所奉,不管真假,但弟弟,哥哥想要强大扫除一切魑魅魍魉保护你的决心可从未改变,可不就如这太阳一般,把月亮妥妥善善藏在身后,不受半分干扰。”
小康似被说动了,他低头沉吟片刻,又拒绝了,“我也喜欢阳字。”
大康瞬间鼓气,一想到以后的名字都是康月康月,像女孩一样,更加气呼呼了。
不消片刻,袖子被拉动,侧头,小康笑眼眯眯,“哥哥,莫气,我骗你的,阳字让给你。”
大喜过望,大康一把搂住弟弟,激动不已,“弟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月月,哥哥永远为你发光发热!”
兄弟间算是协商好了。
皇帝眉眼微动,“小康,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生了病,气息孱弱些,可眸光十分坚定,点点头,“决定了,我为月,哥哥为阳。”
“你是个很优秀的皇子,”皇帝沉吟半刻,“罢了,便如此吧,天命师,宣。”
天命师走出太和殿,一直走一直走,走进了附近的金銮殿,殿内站了不少官员。
他高声宣告,“大康殿下为康阳,小康殿下为康月,自此日月相扶,共振国邦!”
官员们齐齐下跪,“康阳殿下康月殿下万福金安!”
等了十五年盼了十五年的取名大事终于落下帷幕,终于成功跨入“有名”人士行列的康阳乐疯了,他终于不用为“别人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只能回答姓康”而担忧了,虽然不大有可能敢有人这么问他,但全天下人都有的东西就他俩没有,这种意难平的折磨终于过去了。
喜大普奔。
他特意唤来一茬又一茬的侍女侍从,让他们排着队给自己请安,没啥目的,就为了那一句自觉改口的“康阳殿下”,听着神清气爽。
过了三天,把名字听成了老夫老妻,没有新鲜感,他才解散这种行为。
后又想起康月。
“几天不见了,不知道弟弟在干嘛,是不是病还没好!”
一提起病,他立马跳起来,
他真是个糊涂哥哥,弟弟还病着,竟然在这里听别人喊名字乐不思弟,糟糕透了。
公主的哭包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