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炑沉默了几息,望着藜央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出事了?”
藜央讶异地小口微张,半晌才道:“这……这是何故?”
封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有接。”
“手机在阿娴的包里,被阮家的人抢了。”藜央解释道。
封炑的唇立刻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好个阮家,好个阮凡!
“我再给你买一个,日后一定要放在自己身上,”他握紧了藜央的手,仿佛急需要她的肯定般道,“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他今日就差将整座青龙山翻过来了。
藜央怔了怔。
今日封炑赶过来时的担忧紧张、护着自己时的坚定不饶、自责时的懊恼难过,她看得分明……
她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封炑的表情,点了点头,而后果然见到他面部肌肉明显地放松了下来,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藜央缓缓垂眸,收回视线,思绪清明。
阿娴说的是对的。
封炑喜欢她,所以才会记挂担心她。
那她呢,她喜欢封炑吗?
他们是互相钦慕爱慕吗?
只有她的心会告诉她,可是她的心该怎么告诉她?
还没等藜央想个明白,封炑却突然站起了身,道:“时间不早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说着就径直起身准备离开,动作急促,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藜央困惑不已。
封炑却果真直接走到了门边。
藜央忍不住道了句:“你……”
急于离开的封炑闻言却飞快转过身来,眼睛里似乎藏了星芒,充满了期待:“嗯?”
藜央愣在了原地。
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唤住他吗?
可她方才也并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啊。
封炑见藜央久不说话,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藜央还是如往常一样,躲着他,尽可能减少二人的相处时间。
藜央看着他的神情变换,突然有道光从脑子里闪过是因为她先前一直在躲着他,所以他才考虑到自己的心情,说完几句话后就离开吗?
藜央想通了这一点,顿觉心像被锯子锯了一样钝钝的疼。她不希望封炑难过,可是封炑却因为她而更加难过。即便如此,却也还在为她考量。
心会如何告诉她,她喜欢封炑?
心早就告诉她了。
他难过,她也难过。他记挂她,她又何尝不是也记挂着他?
只是她在害怕,在抵触,不敢迈出那一步。
藜央飞快往前几步,一把拉住了封炑即将打开房门的胳膊。
封炑脚步一顿,回首看她。
藜央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定睛看着封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
封炑一时心跳如鼓。
“阿炑,”他听到藜央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
藜央眼里就露出了笑意。
封炑听到她说:“好巧,我也喜欢你。”
本该如往常一样,欢喜地迎接少爷归家后一派喜气洋洋的阮家,今日却是人仰马翻。
仆妇们迈着纷乱的脚步来来回回,端茶递毛巾应接不暇。
阮夫人一面哭着问医生:“快看看我儿,怎么样了,”一面竖眉指着阮大,“废物,少爷的安全托付给了你,他却被打成了这样,你还有脸回来?”
阮大默默挨着骂,却不敢辩解一句。
阮夫人气得胸闷,拿着帕子捂着额角拉住一个仆妇:“老爷呢?还没回来?”
仆妇唬了一跳,忙道:“已经给老爷传过话了,可能有事耽误了也不一定……”
阮夫人登时吼了出来,嗓音险些掀翻了屋顶:“我们娘俩都快活不下去了!他还不赶紧的,这是准备回来就给我们收尸了吗!”
“胡说什么呢!”
一个穿着西服面带倦色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后头的一溜仆妇忙施礼,嘴中唱着“老爷回来了。”
阮渝眉眼不动,大步走着,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吼吼地叫我回来。”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阮夫人仿佛找到了支柱,“哇”的一声哭出来,指着人事不省的阮凡道,“叫人打成了这样,还是抬回来的……”阮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阮渝听得一头雾水,看着沉默立在一旁的阮大,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
阮大抬了头,看了眼阮渝,抿抿唇,到底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将阮凡如何先看上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又是如何被陆二小姐追了上来一顿纠缠,最后知道姑娘是封家的女眷后又是如何出言不逊还被封总亲自教训的事说了一遍。
阮渝的面色起初还算正常,毕竟知晓自家儿子一贯的秉性,总想着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母亲又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阮家也有这个实力让他挥霍。
听到陆二小姐的时候,面色就有些不好了。觉得儿子这件事办得也太混了些,毕竟他也是很看好阮陆两家联姻的,阮凡却这样不给陆家面子。打了陆家小姐的脸,可对阮家没有一点好处。
听到最后,却是惊得险些摔掉了手里刚喝了一口的茶盅。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那真是封家的人?”
连番问询,不仅阮大一时有些蒙,就连阮夫人也看不过去了,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怒道:“管他什么封家余家,胆敢朝我们凡儿动手,你就合该立刻打了回去才是!”
“无知妇人!还不赶紧闭嘴!”阮渝将茶盅重重摔到了茶几上。
阮夫人登时怔愣住。
阮大低下头道:“回老爷的话,曹家的人的确说的是寅城来的封总。”
阮渝“嗨”了一声,拍了拍大腿站起身,喃喃道:“寅城封总,可寅城有两个封总,到底是哪个封总?”
阮夫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指着阮渝道:“你刚刚冲着我骂什么?”
阮渝现在哪里顾得上阮夫人,长叹一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我添乱?”阮夫人厉声呵道,“阮渝,现在躺在那里的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做母亲担心自己的儿子是添乱?那你呢?你这个做父亲的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