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 琼枝(1 / 1)f无品良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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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况不敢把五弟战死的事情,告诉重病的阿娘。

江南也在下雪,雪片细细碎碎的,只能在窗柩、檐边小块小块地积着,其余触地即融,留下暗色的水渍,把狭小的院落一点一点得晕染得阴沉沉的。

江侧妃的病愈发的重了。

请来的大夫说,这是肝气郁结、气血两亏,又加上冬日湿冷,阴盛阳虚,不放下心结,好好调理,难有起色。

江侧妃的心结还能是什么?她的父亲是当世大儒,临川丰亭先生;她的丈夫是父亲的得意弟子,自小相识的晋王殿下;她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人,德学兼美。

本该是一世无忧,平安顺遂。

不曾想天下烽烟乍起,晋王兴兵、幼子征战,唯有从小病弱的长子陪在身边。

每次阿娘问他京畿如何,虞况都必须装作毫无顾虑的样子,告诉江侧妃,父亲得了襄国公为助力,马上就要攻下京兆城了,到时候就可以全家团聚了。

“也不知你的两个弟弟怎么样了。”虞况最怕听到这句。

“现在父亲兵强马壮,他们都当大将军了,好着呢。”可五弟明明已经战死。

“老二和老四已经不在了,这家里的人,不能再少了。”

不能再少了。

如今,汝阳晋王府还剩下几个人呢?

虞况抄完了十多页的心经,活动了几下手腕,走到窗边。

月色薄凉,群星散落。

季鸿升、不知是真是假的六弟,还有一病不起的刘阁老,说不定此刻留在京兆城还是好的。

毕竟春日的风沙肆虐也在城外,这皇城当中,反而天朗气清。

虞凛听完琼枝对周慈弟弟的痛骂,伸了个懒腰。

几个小丫头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这姐弟俩还真是一家人,都没有心肝!”

“要我说,周慈从前肯定对她兄弟刻薄,否则怎么她要死了,她弟弟一点也不见伤心呢?”

“其实周姑姑平日里也不是多刻薄……”

“但她阴险!贵人这么好,她都能下手陷害,指不定对兄弟也耍过什么阴招呢!”

这些小姑娘,真是越猜越离谱。

按照琼枝所说,周慈这个弟弟,年过而立,却没有一技之长能养家糊口;不思进取,之前成过亲,被老丈人嫌弃,然后和离;贪财好色,看见银子满眼精光,还对琼枝动手动脚。

典型的废物。

周慈要真想耍阴招,就该和这兄弟给断了关系,从此不相往来才对。

她家母亲年迈、弟弟不成材,那么吃喝用度,靠的就该是周慈在宫里的月银了。她待这个兄弟,已经仁至义尽。

五城兵马司不少有案底的无赖,都是周慈弟弟这个德行。老母亲年迈,靠着姐妹媳妇养家,自己吃喝嫖赌,打架生事。

“琼枝,那厮怎么对你动手动脚了?”虞凛想,这人要真轻薄了琼枝,自己非得想个法子整治他。

“他……他也没做什么,就是问了我何时出宫,有没有许配人家,然后上来抓我胳膊……”琼枝扭扭捏捏道。

“他定是瞧着你好看,想等你出宫,讨你做老婆!”璀星嘴快道。

“你……胡说!我才不要给他做老婆!我不出宫,我就跟着贵人!”琼枝嗔怒。

“琼枝,你就该给他一耳光。”虞凛摇头,“要是出宫嫁人,也不能便宜了这种败类。”

“奴婢没打他,但是……”琼枝的双颊有些泛红,“季大人瞧见了,一把就把他推地上了。”

“季大人?”汐月问道,“哪个季大人?”

“季鸿升?”虞凛带着琼枝,和他打了好几次照面了。

“嗯。”琼枝低头,“就是兵部侍郎,季鸿升大人。”

“怪不得琼枝不愿意嫁给周公子。”璀星又调笑了,“原来是看上了季侍郎。”

“我没有!”琼枝嘟囔,“我就跟着贵人。”

“对了,季鸿升怎么会在那?”虞凛问道。

琼枝想了想:“季大人说,他住在附近,还说我一个女孩子出宫,不安全,要送奴婢回来。”

“这季侍郎,人不错嘛。”璀星笑道,“不过他一个三品侍郎,怎么住在西城?”

朝中要员,京兆豪绅,大多住在东太平苑,稍稍不济点的,就住在南巷附近。城西住着的,都是些小商小户和手艺人。季鸿升官拜三品,住在城北确实委屈了些。

“这我就不清楚了。”琼枝挠挠头。

“奴婢听说,朝中清流多以廉洁俭朴、安贫乐道为标榜。刘阁老家也在城西,门庭狭小陈旧,季大人会不会是在效仿刘阁老?”汐月问。

虞凛否决:“季鸿升不是清流。”

“不是吗?”璀星托腮,“这朝廷里面清流浊流的,怎么分得清啊。”

“我们几个妄议什么朝政呀?”琼枝岔开话题,“皇上过几日要带贵人去看神机营了,赶紧给贵人搭套首饰衣裳出来呀。”

得,小丫头拿自己打岔,这下得给她们当好几日的衣架子了。

“今日我晚归,你们出去找,都辛苦了。”虞凛打哈哈道,“还是明天再试吧。”

说罢,就往寝宫走去。

“琼枝姐姐。”一个小宫女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贵人病好之后变了许多?”

“好像是有点。”琼枝歪歪头,“笑得多了,吃得也多了,这是好事。”

次日早朝后,季鸿升被皇帝叫到了御书房。

进门一看,唐玉也在。

“你们查到的黄岑,昨个楚王来弹劾他了。”虞清晏道,“朕准备让唐玉以御前司的名义去审问他。季鸿升,你就不要管黄岑的事情了,楚王弹劾他吃空饷,事涉你们兵部。”

季鸿升心想,我知道,就是我把这事捅给楚王的。

“兵部若真有这样的龃龉,朕罚你这个兵部侍郎。季鸿升,你认不认?”皇帝问道。

“是臣失职,臣愿领罚。”

哎,果然兵部要出血。

“不过近日来,你和唐玉为了朕交代的事情在奔波,顾及不周是难免的。”虞清晏大发慈悲,“你们只查了锦娘,黄纹还没查是吧?季鸿升你就去查查黄纹吧,不要打御前司的招牌,就问他黄岑吃空饷的事情和他有没有关系、他这些年都帮黄岑做了些什么。这事做好了,兵部的问题,既往不咎。”

黄纹跟着先帝,从东宫到重銮宫,他的话可不好撬啊。

“陛下,若是黄纹真的与齐王无关呢?”季鸿升想,伪造先帝密诏、窃取内阁文书,也不一定非得都知内侍参与,锦娘很有可能就是拿黄纹当了个幌子。

“那你就好好敲打敲打,他在朝中乱认干儿子的事情。”虞清晏道,“朝臣应该不党不群,清流一脉就算了,朕可不想过几年弄出来个阉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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