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渔港。
“嘎吱——”
一名渔民推开了自家破旧的房门走出小木屋。这是这个小镇今天第一名醒来的人。
这个渔民的外表就如其他许多渔民一般,再普通不过了。
身上纤细却结实的肌肉展现着黝黑的色泽、破烂的衣裳难以蔽体,身上挂着一顶帽子来遮挡日光——只是,今天他可用不上这顶帽子了。
若是天气正常的话,此时红日可一定已经跃出地平线照耀这座小镇了。可今天的日子着实邪门,浓厚的阴云遮蔽了天空,即便再猛烈的日光也投不下一丝明亮。
没有太阳来驱散,灰色的阴霾也长久地笼罩着这座小镇,久久不愿散去。
这样反常的天气着实令人不安。
要不,今天就休息一天?渔民这样想。
可只一秒他就摇摇头,驱散了脑袋里愚蠢的想法。毕竟——他不去打渔,那谁来养家呢?
想到自家女儿纯真的脸庞,纵是憨实的渔民也不免咧开嘴露出满口不健康的牙齿展露笑容。
这个渔民赤着脚走上吱呀作响的木头渔港,跳上了自家的渔船,正打算解开绳索开始一天的劳作,却在无意中隐隐约约看见湖面上有什么东西正朝他飘了过来。
眼见此景,渔民赶紧划着自己的船向它赶去——万一,万一是什么沉没的商船上飘下来的宝物呢?他贪婪地期望着。
在双臂的努力下,他离水面上漂浮的物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近到他足以闻到上面传来的血腥气息。
渔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水面上漂浮的那个东西。
“是……是尸体!”他惊恐地喊叫。
一具没了下半身、穿着高领风衣的尸体,鲜血淋漓地趴在一块断裂的木板上。
只可惜,清晨的渔港没有一个活人能听到他求救般的呼喊,除了——
他听见了“啪”的一声,好像是什么坚固的东西被打破的声音。
这个老实巴交的渔民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腿。
他僵硬地扭转着自己的脖子,看见一只粗壮的手臂钻破了船底,死死握在他的小腿上。
这只手臂分明是人类的形状,可却长着奇怪的皮肤。
这皮肤如此眼熟,就像…就像鱼一样?
他感受到手臂的力量突然加大,猛烈地把他向下拉。
他的身躯一下把这艘破旧的小渔船撑破,下半身已经沉入水中,而上半身依旧趴在船上,双手死死地扒住渔船上的木板不敢松手。
猩红的液体开始围绕着他在湖面上弥漫,他已经感觉不到下半身的知觉,可依旧在挣扎着想要爬上这艘即将沉没的渔船。
只是,这挣扎注定是徒劳的。
最终,他还是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湖底,他那艘老旧的渔船也在不久后随他而去。
而将他拖入水中的那个怪物带着一串涟漪,缓缓向岸边靠近。
安格勒游到了无人的渔港下方,双手扒着木制的支柱爬上码头,赤裸的身体上可怖的鱼皮逐渐消逝。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迷雾中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
清晨的沙漠里,亚龙人阿拉贡正盘腿坐在他昨夜倚靠着赏月的石头上,右手拿着一大根火腿生嚼着,而左手则是一碗有些清淡的燕麦粥。
“哈……”小小姐依旧顶着炸了毛的黑色长发打着哈欠。
她有些睁不开迷糊的眼睛,可还是准准地把亚龙人的尾巴用垂在身侧的手牢牢抓在掌心。
“今天早上做的什么。”有气无力的声音显得奶声奶气的。
亚龙人瞥了一眼显然没有睡醒的利维坦小姐。
他摇晃着自己的尾巴,思考着是不是能有机会冒充一回逗猫棒。
利维坦小姐似乎是感受到了亚龙人失礼的想法似的,瞬间来了精神,狠狠地往亚龙人的尾巴尖上捏了一把,可这样的威胁在亚龙人眼里也只是不疼不痒。
眼见自己的攻击无效,利维坦小姐正很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往这条一看就被亚龙人仔细清洗得很干净的尾巴上咬一口,却发现亚龙人掀开了一块干净的纱布,露出了底下被遮盖的餐盘。
不跟你计较!
小小姐松开了亚龙人的尾巴,伸手去抓起了餐盘里的“魔王面包”。
说是面包,但它也不只是面包。人们常常会在两片面包的东西中间夹上一些东西,例如奶酪、火腿、煎蛋或是一些新鲜的蔬菜。
它之所以会被称为“魔王面包”,大概是因为南大陆尊贵的魔王陛下对它情有独钟。
是的,“魔王面包”——在某个众所周知,但我在这儿不太方便提起的异世界,它还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三明治(Sandwich)。
行走在沙漠里的亚龙人显然没有带足什么新鲜蔬菜,所以他切了几块火腿和奶酪夹在中间,还涂上了在卡斯科佩时珍娜教给他的秘制酱料。
至于说到解渴,他也为这位小小姐留了燕麦粥。
小小姐也不讲究,就侧身坐在石块旁边享用起了早餐。
亚龙人静静地把粥咽入喉咙,想找些话说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于是,他又放弃了思考。
“我有个新想法。”我怎么那么机智。
“你怎么又有新想法了。”小小姐显然对亚龙人的不知哪里来的脑洞有些抵触心理。
“我觉得这个想法可好了。”继续忽悠。
“你昨天晚上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我就在我的口袋里翻到了你那枚该死的银币。”
“这回和那个不一样——”亚龙人试图辩解。
唉。小小姐叹了一口气。
“你说吧,我就随便听听。”放弃抵抗了呢。
“现在离我们最近的港口,即我们的目的地,法兰克扎——在它西边不远,就是‘沙德勒图’。”
他依旧喝着寡淡的粥水。
小小姐抬起头来督了他一眼。
“你不会不知道那鬼地方早就变成废墟了吧。”
“我当然知道。在那个魔王出名之后我也去过那里,只是——”他放下手中的陶碗,碗里的东西被吃的一干二净。
“我还想趁这个机会,再去调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