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还是前世的最后一幕，椒房殿的血，是那样鲜红，那样艳丽，那么寒冷，那样痛彻。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她的耳边仿佛回荡着自己的尖叫嘶喊。盯着房间中摇曳的烛火，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翌日一早，皇甫姗正在化妆，她决定向爹爹皇甫伦请安，顺道拜访临玥郡主。

她忽然抬起眼皮看向镜中的女子，不由轻轻微笑，她生了一张极其好看的脸，她一直都知道，前世，就是因为这张脸，她才成为赵澈手中最佳的棋子。

皇甫姗微微侧头，垂眸向桌上开着的唇脂盒看去，那样美丽的颜色，真好看……

上一世，也是这样好看的颜色……

前世，她怀孕出征时，唇上的唇脂便是由赵澈亲手为她抹上的，他那样恋恋不舍的样子让当时的她整颗心都醉了。

现在想来，皇甫姗不得不真心佩服他的演技，可真是够精湛的！

她抬起左手抚住右手的袖子不让其滑落，右手小指轻轻翘起，再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探向唇脂盒。

指肚触及的是清凉，只有一小片，不能彻骨；她稍用力，指尖便蹭上了一抹红，于是她上身前倾，靠近镜中那个与她做出相同动作的女子。

随着她的动作，燕妮手中轻握着的发丝也向前走，滑出她的手，轻飘飘地落到皇甫姗的背上，贴着纯白色的中衣，看起来更加乌黑发亮。

皇甫姗将脸凑到了镜前，扬起下巴，唇便微微张开，露出里面一点细细白白的牙齿，她将指尖上的红色仔细点在唇上，先是中间一点，而后左右晕开。

她不喜太艳，只是涂了下唇薄薄的一层，接着双唇轻抿，以作渲染。

怕是皇甫姗自己都不知道，如此一系列的动作，简直堪称美极，燕妮在她身后，身为女子，又与其朝夕相处数月，也已然看呆。

“小姐，您真美。”燕妮说道。

“惯会油嘴滑舌。”皇甫姗没好气地说道。

她从容地走到在府内，却不想在一楼碰见一位不速之客。

“姗妹妹，你起得这样早？正好赶巧，姐姐我今日特地来找你，有件事情想和你确认一下？”皇甫嬛不怀好意地说道。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的柔声细语。可是仔细听的话，能听到里面带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种居上临下的态度。

“嬛姐姐，今早妹妹有急事要去处理，还烦请姐姐快人快语，赶快问吧。妹妹就先不招待你了。”皇甫姗面带微笑地说着。

“上次涛表哥前来请求帮助，可是你立马前去通知爹爹。爹爹到大厅如此迅速，是不是里面有你的功劳。”皇甫姗加大音量的问道。

皇甫姗低着头回答道，眸中看不清神色，“姐姐，你说的这是哪里话？爹爹是一家之主，对于府中的情况了如指掌。妹妹我只是恰巧碰见爹爹，爹爹开口让我一起跟来的。至于姐姐的问题，我想你应该去问爹爹了。”

“你是在和我装糊涂吗？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庶女就是庶女，即使被封为临姗郡主，依然改变不了你是皇甫家的庶女。我们走着瞧，青梅、红梅，我们走，去看看我那嫡亲的幼弟。”皇甫嬛盛气凌人地说道。

一刻钟过去了，皇甫嬛已经走远。燕妮试探地问道：“小姐，我们是先去老爷的书房吗？”

“走吧，以后见到皇甫嬛，我们暂时能避就避，暂时我们需要避开她。”皇甫姗沉声说道。

在去书房的路上，皇甫姗感觉头脑昏沉，彭得一声，她骤然倒下。

燕妮心中警铃大作，感觉吩咐着两个丫鬟将皇甫姗扶回水月楼。

昏迷中，皇甫姗的意识回到上一世，那个时候的皇甫姗，爱着赵澈，爱到可以为他献出自己的性命。

她甚至顾不得去想赵澈为什么会坚持让自己去前线战场，为什么会让自己为了他的大业打胎了，她真是愚蠢，被一个男人耍的团团转。

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一遍。

皇甫姗悠悠转醒，屋子里面很是明亮，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金色的光线透过雕工精致的木窗子照进来屋内，照得一室温暖。

等到眼睛适应过来，皇甫姗偏头，一眼看到燕妮正跪趴在床榻旁边，睡着了。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难道她昏睡很长时间吗？不是在去爹爹书房的路上吗？

燕妮眼底一片，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皇甫姗便没有开口喊醒她而是靠着自己坐起来。

弄出一些动静，燕妮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的燕妮就抬头看向皇甫姗，见小姐醒了，懵了一下，然后就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说道：“小姐醒过来了。”

皇甫姗瞧着燕妮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惊喜以后，燕妮便立刻去扶住想要坐起来的皇甫姗。

皇甫姗觉得如果不是燕妮还想着要扶着她，怕是这会儿都已经手舞足蹈起来了。

“小姐是要坐起来吗？”燕妮咧嘴笑着问着皇甫姗。

待皇甫姗点了头，燕妮立刻便取了软枕塞到皇甫姗的身后，再扶着她慢慢靠坐好在床榻上。

“小姐睡了三天了。”没有等皇甫姗发问，燕妮已经开始叽里呱啦、没有逻辑的说了起来。

不出两刻钟，齐王殿下赵清就过来了，他神色很是激动，说道：“你终于醒来了。这几天我、大家都很担心你”。

他端着药膳粥，准备为皇甫姗吃下。

“齐王殿下，民女可以自己吃的。”皇甫姗轻声说道。

刚刚虽然是赵清的话给唬住了，但皇甫姗一样没有想他喂自己。

齐王赵清举着瓷勺递到皇甫姗的嘴巴，“我喂你也是一样，和你自己吃有什么不同？再不吃这粥就要凉了。”

再说拒绝的话就是她不识趣了，皇甫姗只得艰难的张开了嘴巴。

一来二去，一碗粥也很快就见了底。

赵清亲自端了茶水给她漱口，然后端了药碗又要给她喂药。

皇甫姗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假作迟疑问他，“齐王，今天怎么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