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婉没想到,原来不仅仅是母亲的死与赵小娘有关,原来她还想连自己也一并除去。那个郎中居然还帮她出谋划策,寻常人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爱喝的昆布肉糜汤会慢慢害死自己。若果不是那个那个郎中帮她,她也想不到往平日糕点里加芜花这样不留痕迹的法子。
温明婉忍不住的想,是啊,掺了芜花的糕点和自己平日里最爱喝的汤水,居然能把自己害死,还真是可笑至极。赵小娘的心肠还真是毒辣,相比而言温明月还真是愚蠢至极。
她心里真的好恨,为什么自己死了,他们还都好好活着,为什么他们都事事遂了自己的心意,老天爷真的就这般不公么?
第二日清晨,温明婉从梦魇中醒来,天空刚刚开始泛白。温明婉没有选择继续睡,而是坐在了窗前,静静地望着天空,直到天已大亮,海棠进来喊她起床,才发现她已经醒了。
海棠将净面用的水放下,便走过来说道:“姑娘怎么起的这般早啊?平日里都要喊许久才肯动一下,奴婢今早儿倒是忘记了看看这太阳是从哪边儿出来的了!”温明婉知道她在逗自己开心,赶忙接话道:“我昨日累了些,梦魇了,不行啊?”海棠掩嘴轻笑,打趣道:“姑娘还是那么胆小,不必害怕的,梦魇是最不可当真的,姑娘快些梳洗用饭吧。”
温明婉在海棠的服侍下梳洗完毕,用过了早饭,照常去寿华堂请过安后,一家子兄妹便还是照常去听学了,只是温明婉一直因着昨夜的梦魇恹恹地打不起精神来。
李承麓注意到小姑娘今天心不在焉,有些不放心,知道他们今日还要去崇明医馆,便寻了个由头同行。
温华烨与温明婉听学结束后,便回府接上母亲,前往崇明医馆。
只是不知道,马车里多出来的那个人要干嘛。大娘子王若仪上了马车略微一惊,问礼道:“见过琰世子。”
李承麓若无其事的答道:“无事,夫人不必拘谨,家父与那位许先生交好,我听闻华烨兄今日要去那崇明医馆,便想一起前去问候一番。”言罢,王若仪也不再过于拘谨,只低声同女儿温明婉说着体己话。
温府,好不容易挨到下学回府的温明月急急地跑向母亲赵小娘的芳绮阁,因着昨日夜里太乱了,芳华阁的下人们拦着不让她出芳华阁的院门,她只得等到第二日才来。
温明月到芳绮阁的院儿门口便被两个婆子拦了下来,阻拦道:“二姑娘请回吧,赵小娘如今被禁足,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温明月气愤道:“父亲只说将母亲禁足,并未说不许我们探望,都给我让开!”
两名负责守门的妈妈对视一眼,并无他法,只得让她进去了。
“阿娘!”赵氏听到女儿的声音便迎了过去,急忙道:“你来做什么,让你父亲知道了定要迁怒于你的!”温明月瞧着赵氏如今的处境,忍不住红了眼眶,难过地说道:“阿娘,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们就好好过日子不好么?大娘子是个和善的,定然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赵雯玉瞧着女儿这扶不起的样子,气儿不打一处来,愤愤道:“你个没出息的!我为了谁啊?我不还是为了你和你哥哥么?这么大的月分滑胎,定然是命也留不住了,我再多用用心,依着你父亲的性子,定然不会再续弦,最多是将我扶正而已。到时候你和你哥哥就是嫡出,身份尊贵,以后说亲也是咱们挑别人,轮不到别人挑剔我们。”
温明月不赞成母亲的想法,打断道:“阿娘,我和哥哥如今养在主母院儿里,说出去就是嫡出,您何必如此呢?”
赵雯玉忍不住甩开女儿牵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芳华阁的人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来顶撞我,你也开始变得跟你哥一样,瞧不上我这个母亲了?”
温明月急忙上前说道:“阿娘,您非要这样么?您就收手吧,最近祖母待我也和善了很多,姐姐也待我很好。”
赵雯玉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走吧,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的。”温明月无奈,只好先离开了。走在回芳华阁的路上,温明月的贴身女使翠竹开口道:“姑娘,奴婢原本是赵小娘的陪嫁,赵小娘原本还是姑娘的时候,在家中也是受尽了宠爱,性子那自然是高傲的。可是我们小娘却甘心嫁给主君做妾室,足以见我们小娘有多么爱慕主君,只是这些年主君待我们小娘并没有多亲近,小娘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姑娘您还是多多开解小娘才是。”
温明月到底是年龄小,还理解不了父亲与阿娘之间的问题,但是还是决定听翠竹的,多去陪陪阿娘。
另一边,温华均今日也听闻了昨夜的事,准备去看望一下赵小娘。刚一进去,赵雯玉就开口道:“你还记得我才是你生母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只认那个芳华阁的女人了呢。”温华均在一旁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说道:“母亲,还请您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尽早收手吧。”
赵雯玉不屑道:“得了吧,你是巴不得我死了吧。是,我只是你的生母,我一天都没照顾过你,可是你想过为什么吗?都是你的生母我只是一个妾室,我做了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你和月儿,你也懂事儿了,这些道理你肯定明白。”温华均瞧着赵氏冥顽不化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请您,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离开。
另一边的马车内,王若仪突然想起来自己怕女儿饿还带了点心来,连忙唤随行的婢女将点心匣子递进来,说道:“婉儿,饿了吧。来,阿娘给你带了你喜欢的栗子糕,快吃点垫垫。琰世子,您也用一些吧。烨儿,来快吃点。”
温明婉瞧着李承麓没动,便开口道:“琰世子,我母亲做的栗子糕是最好吃的,您也尝尝吧!”
李承麓听到小姑娘喊他琰世子,不悦的皱眉,抬眼望去发现小姑娘正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不由得一怔。决定先不计较了,日后再一一与她“算账”,抬手随意从碟子里拿了一块桂花糕,细细的吃了。糕点确实不错,只是自己不爱吃甜的。
不一会儿便到了崇明医馆,温华烨小心的将母亲和妹妹从马车上扶下来。
许先生早就在后院等着了,王若仪先上前去俯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先生相助,我们家烨哥儿和婉儿也都承蒙您照顾了。今日前来叨扰,麻烦先生了。”
许先生爽朗一笑,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说道:“夫人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该做的,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麓兄,你今日怎么有空前来,待会儿先别走,陪我下盘棋再说。”
李承麓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冷冷道:“没空,父亲让我晚饭前去找他。”
许先生连忙说道:“就下一盘,就一盘,耽误不了你的正事。夫人请先入座,我们先看诊吧。”
王若仪依言入座,将手腕置于脉枕之上,沈先生将一丝帕覆在王若仪手腕之上,便开始认真号脉。不一会儿,许先生将手拿开,蹙眉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夫人,您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您那掺了降香的安胎药,是日日用的。现如今,有些伤害是已然留下了,只能尽力保全而已。”王若仪已然从话里听出些什么,便说道:“到底如何,先生不妨直接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