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华烨闻言便敛去了面上有些不正经的笑意,落座喝了口茶水,问道:“有合适需要我帮忙,说吧,若我能帮的,定然会不遗余力。”
李承麓手中端着茶杯,并没有喝,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放下,开口说道:“我不在的时候,还望你能够替我多多替三皇子做些谋划。”
温华烨闻言心里虽然明白,但面上还是有些拒绝的说道:“我们温家不参与帝位之争,你如何让我去帮他?”
李承麓将掌柜送来的酒给自己和温华烨斟满,将酒杯举起,说道:“此事与温家无关,只是我请友人帮忙,做个谋士,仅此而已。我会告知三皇子,若有需要筹谋的地方,便可到回梦楼送信。届时,再由回梦楼前去通告,你们双方便在回梦楼商议便可,出了门,便在无任何瓜葛。”
言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温华烨摇了摇手中折扇,略微思量了一下,似乎也并无不妥,便答应下来。
“好,便如此说定了,待你得胜归来,我们再一起去打马球!”说罢,也将面前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李承麓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说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照顾好婉婉。等我回来,便去你家提亲,你莫要让你父亲随意便给她定了人户。”
温华烨闻言有些傲娇的开口说道:“我自己的妹妹,定然会好好照顾。我妹妹要嫁给谁,自然是要她自己点头才行。你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年,难保我妹妹不会看上别家的少年郎,你就自求多福吧。”
两人用完饭,准备各自回府,就在准备上马离开的时候,温华烨突然回头。
“麓兄,保重。”言罢,没等李承麓有回应,便转身上马离开。
李承麓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也转身上马回了王府。
李承麓回府的时候,老太妃正在帮他打点需要带的衣裳棉被,李承麓上前行礼道:“祖母。”
老太妃眼里含泪的拉着李承麓的手,坐到了桌边。
嘱咐着说道:“你父亲真是狠心,非要带你去上什么战场。随军住的营帐里,条件自然简陋些,比不得家里。我给你放了几幅护膝,记得睡得时候先把膝盖包上。随军的饭食粗糙了些,祖母虽然心疼,也没法子,只能忍着些,得吃饱不是?不然哪里有力气上阵杀敌。”
李承麓很是亲近和敬重自小抚养自己长大的祖母,便带着些笑意,放低声音说道:“好。”
老太妃有些伤感,用已经有些褶皱的手,摸了摸李承麓的脸,说道:“祖母年纪大了,你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年。祖母一定是要等着你回来才行,祖母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你可千万要囫囵个儿回来。”
忽而似是又想起了些什么,继续说道:“与人交战的时候,打得过就打,实在打不过,便喊身旁的人一起来,千万别自己硬撑着。你啊,什么都好,就跟你爹一样,心里有什么都憋着不说,你放心,祖母帮你。等你回来,祖母带着你去温家提亲。”
李承麓有些震惊的微微瞪大了眼睛,老太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李承麓的手。
老太妃说道:“你啊,还真以为我这个老太婆糊涂了不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的那点小心思。你跟祖母这么见外做什么,想干什么就说,你忘了祖母跟温家老太太关系好了?祖母还能帮衬着些,你就放心去吧。不论是家里,还是温姑娘,我们都一起等你回来。”
李承麓难得的脸上带了些薄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祖母,若是你知道温姑娘受了什么委屈,可找人写信告诉我,你交给管家,他知道如何送到我手里。”
李承麓顿住,似乎觉得这般直接不太好,便又解释说道:“祖母,温姑娘向来是个受了委屈也不愿麻烦旁人的性子,若我知道,还能替她讨回一二,我只是觉得,不能让她平白被欺负了去。”
老太妃脸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孙儿这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好心的开口说道:“行了,你不必说了,祖母都知道,祖母都明白。你放心,发生在你父亲身上的事,我自是不会在让它发生在你的身上。我们麓儿,是要幸福美满的贵人。”
李承麓也有些不放心的说道:“祖母,我不在京的这些日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不能总是使懒,莫将那些补药都倒到院儿里的桃花树下了,我看再过几年,它怕是再也结不出花儿来了。”
老太妃有些嗔怪的说道:“你说什么呢,你祖母我是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精,怎么可能怕喝补药这种小事。你放心,祖母一定养好身子,将来还要帮着照顾曾孙儿呢!”
祖孙两人,断断续续的相互叮嘱,温馨非常,下人们各自在一旁忙碌着……
温府栖婉阁,各院儿的人都准备歇息了,温明婉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梳妆镜前。
温明婉的心里一直萦绕着一股隐隐的不安,挥之不去。
海棠原本是准备进来灭蜡烛的,结果瞧见温明婉还是坐在那儿。便上前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天儿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温明婉有些不安,有些像是想从别人那里汲取温暖似的,问道:“海棠,你说琰世子他,会平安回来么?”如果回不来怎么办。
海棠闻言了然,原来姑娘在烦恼这个,便开口安慰道:“胡娘,琰世子定然会平安归来的。琰王殿下从未打过败仗,更何况,这次连表公子都去了,表公子自小就特别英勇。姑娘,奴婢觉得,你应该相信琰世子才是。”
温明婉有些魂不守舍的说道:“是啊,我除了相信他还能做什么呢?”
言罢,便起身去了榻上。海棠上前,将两侧的床幔放了下来,又将里间的烛火灭了,便退了出去。
温明婉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过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能入睡,却又一直在做梦。
温明婉不知为何,又似乎是梦到了前世之事,他梦到了秦府被抄家,梦到了自己哥哥和李承麓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温明婉瞧见这两个人,只觉得止不住的心疼。
温明月被押出来的时候还口出恶言:“温华烨!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温府的人!你和你妹妹两个人,都忘恩负义!若不是我母亲心善……”
“啊——”跟在一旁的官兵一把将温明月推倒在地,说道:“你胆敢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温明婉看到秦书源眼神空洞的跪在那里,如同一个丧家之犬,哪还有当初那个温润贵公子的模样。原来,在她死后,他与温明月结了亲。
温明婉发现现在瞧着这些,心里平静的很,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怨气了,当初的那点恨意,似乎都已经随着安逸的生活烟消云散,只要他们不再作恶,便是相安无事,两厢皆宜。
最可怕的不是这个梦境,是之后温明婉居然梦到,李承麓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遍地都是尸首,一旁的将士还在继续征战,说是人间地狱,毫不为过……
温明婉被李承麓那一身的的鲜血,紧闭的双眼和了无生气的样子惊醒,醒来后,发现自己满身的冷汗。
温明婉躺在床上大喘着气,待气息缓过来后,起身下了床,走到了床边,将窗子打开,望着天上那一轮并不完整的月亮。
过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的借着月光翻找起来。
平安符,去岁年关王若仪去无极观替几个孩子求来的平安符。
温明婉拿着针线篮子,去了没有灭掉烛火的外间,她别的做不了,她不能陪她去战场上,便只能求个心安,将护身符给他,外间秋水睡得香甜。因为时间紧,温明婉并不能绣的多么精巧,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布包,再将自己身香囊的穗子接下来换上,将护身符放进去缝好。
温明婉也不知道做这些有没有用,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天儿渐渐地明了,温明婉将手中东西放下,去了里间随便穿了件衣裳。
在外间值守的秋水听见声音渐渐醒了过来,有些迷迷糊糊的说道:“姑娘,这天儿都还没亮呢,你这么早是要做什么啊?”
温明婉没回答,问道:“秋水,你知道帷帽儿放在哪儿了么?”
秋水迷迷糊糊的有些奇怪,问道:“帷帽?姑娘你找帷帽做什么?帷帽不放在你房里,在我和海棠那屋里呢,等我给你拿去。”说罢,便起身有些踉踉跄跄的回屋拿去了。
正在屋子里睡觉的海棠也被秋水翻找的声音吵了起来,瞧见是秋水,便开口问道:“秋水,你干嘛呢,这才什么时辰,你不睡觉找什么呢?”
秋水此时已经有些清醒了,说道:“姑娘要找帷帽,我给她拿过去,你接着睡吧。哎!可算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