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帮了你个大忙，

教你这么久的功夫了，你是不是该感谢感谢我？”

“怎么谢？”

“嗯？真的？”阿九随便开的玩笑，以为他不会答应呢！

李毅抿嘴，正常速度行走，见着人没跟上，转头看她。

“走啊！”

“请问吃糖吧！”阿九看向路边拿着人像糖偶的几个小孩，舔得老欢。

“你有钱吗？”

“嗯！”李毅点头。

“什么时候去呢？”阿九考虑着，那糖只有乡集的时候才买的，现在人家肯定都收摊了。

“有空去吧！”李毅看了一眼她期待的脸，转头继续走。

“那说好了，不准反悔。”

“嗯！”

“你下次对别人语气好点，就你这脾气，换我我也想揍你。”

“那你揍啊！”李毅轻笑。

“那是我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见识……等等，你笑了?”

阿九似看着什么稀奇的东西。

“没有！”僵硬的语气。

“……”又恢复那个臭便脸。

夕阳夕下，余晖洒向田野山川，拉长了两人的影子，缓缓的溪水变成金色，留向远方。

“哟！二福，这是你小媳妇？”

路途遇见个老人，面容倒也慈善。

李毅依旧板着个脸，没搭话。

阿九朝他点了点头，跟上李毅。

“喂，人向你打招呼呢！干嘛不答应？”

“不喜欢。”

臭脾气！

阿九白他一眼。

身后的老人停顿，看来二人一会儿，转身背着手，面露狠色，“神气什么，还不是死了老爹的，别让我逮住你们了。”

“刘乡老！”

有人走过来，这人又恢复往日的慈祥面孔。

……

家中，这天似乎又来了客人。

是一位高挑的妇人，穿着简朴大气。

“郑掌柜，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卖配方。”张娘子眉头紧锁，她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位是镇上胭脂铺的掌柜，这些天阿九做的胭脂都卖给了他们家。

“张娘子，我家东家说了，我们可以花高价，只要您提。”

郑掌柜前几天就已经在跟张娘子商谈这事了，奈何张娘子坚决不卖，她也只能紧跟着。

这一系列胭脂，当真是好货，每天那点货，根本不够卖，这次主人下来寻访，点名了要买入配方，大量生产，卖向各地。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配方，我真不卖，您还是走吧！”

“张娘子，就不留我吃个饭？怎么说咱们也好几年的交情了。”

“这……”

“听说您家前几天收了个童养媳？几岁了，什么模样，我也好奇得很。”郑掌柜从旁侧击。

凭着这几年的交情，她知道这批胭脂，绝对不是出自她之手。

是人都有私心，她有，张娘子也有。

“这就不必了，郑掌柜这般忙，就不耽搁您的事了。”

“我不忙……”

嘎吱~

门被推开，阿九跟李毅一前一后走进院里。

恰巧碰见了张娘子和郑掌柜。

他们礼貌点头揖手问好。

“这就是阿九吧？”郑掌柜热情似火，直接去拉着阿九的手，左瞧右瞧。

“真是好模样，娇嫩如花，性子也文静，我一见着，就心里欢喜，来，婶子给的见面礼。”

她拿出一朵花簪，粉色的，插在她随意的发间，很衬肤色。

“真真是一朵小娇花，阿九是哪里人?看起来也就比喻哥儿小两三岁，我喻哥如今在镇上读书，今年就下试呢！说不定就能考个童生回来。”

郑掌柜一人有说有笑，阿九对这过分的热情搞不清状况，听得稀里糊涂的，大概就是夸她，脸上乐呵呵的。

李毅怒瞪她一眼，挡在阿九身前，不让郑掌柜靠近，像只炸毛的小狼崽。

张娘子也听得冒火，这哪里是来买配方的?这是来抢人的。

“郑掌柜，您还是请回吧！”

郑掌柜知道自己有些说过了，她也就是见阿九这好模样，动了点其他心思。

不过那都是次要，现下最重要的，是要完成东家的任务。

拿到配方！

真难想象，那样的配方，竟然出自一个小丫头之手。

“阿九，这些天那些胭脂水粉、丹蔻都是你做的吧？”

“郑掌柜！”张娘子语气带怒。

“张娘子，这件事难道不该让她知晓吗？你说是您家的孩子，那户符呢？”

郑娘子语速惊人，让院里的人一楞。

没有户符，那就是黑户，要被抓的。

“张娘子，咱俩算是熟人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况且这样乖巧的姐儿，我也不忍心，钱可以商量，我们东家是个好说话的人。”

话一说完，郑掌柜便抬脚离开了。

众人心情复杂，坐在饭桌边。

“母亲，到底出何事了?”李霖率先开口问。

李毅阿九也望着她。

“他们要买阿九制作胭脂的配方。”张娘子坦言。

“所以他们就威胁？”李毅皱眉。

气氛一下子高涨。

“张娘子如何打算？”阿九倒不关心其他。

张娘子沉默片刻，坦诚开口，“我看这胭脂卖得好，我原本打算着，等官府赔了咱们地钱，我就带着你们，到镇上盘个铺子，也开家店，大福跟二福也好上镇科考。”

她原本就出自小商户人家，有一定的经商能力，她也有信心做好，哪儿想着这郑掌柜如此这般…

四人沉默着，想寻找解决的办法。

……

对面一家，也在商讨对策。

李斌今日跟张家兄弟疯玩，回家晚了，怕被王氏罚，想先去后院阿爷那里躲躲来着。

还未进屋，便听见他阿爷阿爹的对话。

“阿爹，咱们那南边那田地，可还要得回来，如今陛下仁慈，那笔赔偿款，可是笔大数。”

李斌他阿爹叫李平，遇点事就在屋里踱步。

“哎哟！你在我眼边晃来晃去的，咱们总有办法的。”李梁正烦闷着。

“什么办法，李霖那兔崽子，死咬着不合家，正是不知那张惠儿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蠢材，没有办法就想办法。”

两人全然忘了当初分家时，是如何对待李荣的了。

如今想要合家？哪儿这么容易？

合家？

李斌听着这两个字，先是一惊，继而有些欢喜。

刚刚被怕阿九厌烦的心情，一下子清朗了许多。

要是合家了，是不是就有更多机会见着她了?

十岁的小孩子倒没想多少，只是认准了一个小伙伴，就只想和她玩。

后面的话他倒没怎么听清楚，乐呵呵的跑回西厢房。

“你这死娃，又跑哪儿去了?你看看你哥，一早回来就温书了，你不学学？”

王氏拿着扫帚，满院子追跑。

李斌见惯不惯，上蹿下跳的。

“我不喜欢读书。家里有哥一人科考就行了，出一个状元就不错了。”

“不读书你想干嘛？”

王氏气急，天子推举新科，寒门子弟也有了一跃龙门、登朝拜相的机会。

多少寒门人心蠢蠢欲动，就算是考个秀才也不错的，让全家都免除了徭役。

而且当今天子李姓，更是鼓舞了天下李姓。乡里的李氏一族，挤破了头想把娃供出去，当个清官老爷。

“没出息的家伙，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王氏抓着扫帚，追得更凶了。

“我以后要当大侠，当将军，才不要读这些酸诗文。”

前朝覆灭，天下归元不到二十年，少不了当今陛下征战的功劳。如今边疆那些异族，也都俯首称臣。

天子在民间的佳话，已经被传得不成样子了，什么以一敌百，犹如仙人降世的，李斌也是深信不疑。

“就你这熊样子，还当将军？”王氏哭笑不得，直觉得这二小子不正常了。

虽说天子也重武，可这武官可不像科考这般轻易，是要带着盘缠，去边疆军队苦熬的。

多少年归不了家。

那样艰辛的生活，他们自是不愿送家中子弟前去受苦的。

要是边疆一乱，小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登候拜相？

“我就要当将军。”

李斌深受说书人胡编乱造的影响，这个想法根深蒂固。

所以他喜欢跟会打架的人玩。

张景之是一个，阿九也是一个，如今李毅勉强也算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