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看着手里的粗布钱袋，楞了楞。

“大福哥，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等钱存多了，你就可以去乡孰了。”

阿九有些心疼李霖，他整天下田干活，真的很累的。

那天可真把她累惨了，但她没说，相处了这么多天，她也知道了他的苦处。

她想让他上学，就只能赚钱，不然都是空话。

“我不能要！”李霖又把钱递到她手里。

“你收着！我拿钱来没用。”

“怎么没用了?你也要生活，要吃好吃的，要买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首饰，还有要……”

还有，要嫁人的。

这句话，李霖没说出口。

他虽个头小，但也十三岁了，在乡下不算小，有些人家都定过亲了。

“不用的！我不喜欢那些东西。”

“那你喜欢什么？”

她的师门里，最要修习的，便是静心。

这些身外的东西，她大多不在意，有是好，但没有也能活得自在。

“我喜欢看星星！”阿九指了指天，语气天真道。

“大福哥收着吧！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这些只是身外之物罢了。”

钱袋又回到李霖的手里，阿九坚持，他只能拿着。

“那我先帮你收着，以后你要用了，就找我。”

“好！”

李霖心里忐忑，阿九对他来说是个迷。

她善良单纯，心思就像一张白纸，无欲无求。却又会很多东西。

这样的的她，很耀眼，像太阳。

而他们，都只是那些小小星星，在她面前，微小暗淡。

*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九研制的胭脂在镇上很受欢迎，赚了不少钱，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阿九偶尔会向李霖学写字，这边的文字，与岛上有些出入。

纸笔很贵，他们就用树枝在地上画。

她很聪明，大多一学就会了。

“大福哥，你听过神树吗？”

正值初夏，午后的阳光略微晒人，二人静坐在院里的葡萄树下乘凉，绿油油的叶子随风摆动。

李霖问，“什么神树？”

“就是一种参天大树，比任何树都大，有神鸟在上边栖息。”阿九模糊的讲述记忆里的若木。

一棵只可远观，不可接近的神树。

“傻丫头，那只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东西。”李霖笑她天真。

“怎么会？有的！”

见她一副认真样，李霖不反驳她，“阿爹留下过一些话本，待会儿我找给你看看。”

“有神树吗？”

“应该是有的。”

“太好了，谢谢大福哥。”

李霖回忆起以前。

他阿爹在时，最喜读书了，偶尔便会买新书回家。

自他去后，书本也被张娘子挑拣卖了，所剩无多。

他偷藏过了一本《山经》，此书以四方山川为纲，记述了好些野史、草木、鸟兽等神话传说。

*

渐渐到了黄昏，阿九照旧去接李毅，这些日子她也在教李毅武功。

那些个招式，她当初也就为了应付师傅，背了下来，如今也算派上用场了。

乡孰门口，这些小少年已经结团，跟着阿九回家。

渐渐也跟李毅有了些交情，也不为难他了。

李毅全程冷着脸，不怎么说话，可身边的叽喳声却是躲不过。

李斌依旧跟在身后，身边还多了两个少年。

这是他以往的玩伴，今日约了一起回家，李铭没跟他们一路。

“不就是个小丫头吗？至于吗？”

张彦之十一岁，头脑一根筋，对前面一群人很是不屑。

张景之想法不一样，看着那漂亮的小娘子，心里真想上去。

“说不定真有好玩的呢！哥，咱们也上去吧？”

他们是两兄弟，前些天跟着请了假，跟着阿娘回了趟外祖家。

一回来就见着这样好看的人，心里真是开心。

“我不去。”张彦之双手环抱，直接拒绝，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好玩的?

“阿斌哥呢？”

张景之向李斌投过期盼的目光。

李斌犹豫了一下，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弱弱道，“去，去吧！”

两票对一票，张彦之被两人拉着走了上去。

“阿九！”张景之率先叫住她。

身边的小少年见着三人，止住嘴。

在他们看来，李斌体型肥胖魁梧，张彦之则高大暴躁，二人是乡孰出了名了霸王，他们都不敢惹，乖乖让开路，离阿九远了一些。

阿九看向他们，略皱眉，问“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想跟你认识认识。”

阿九看了眼淡漠的李毅，恰巧对上李毅拒绝的眼神。

她装作没看见，转头道，“好啊！”

“不好！”李毅瞪她。

气氛有些尴尬。

“你这没脸皮的家伙，怎么？跟我们认识很丢脸吗？你以为谁想跟你玩？”张彦之暴躁撸起袖子，想上去收拾他。

李斌跟张景之拉着他。

“哥，哥，哥！别动怒，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毅那性子。”

“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李斌附和，他可不想在阿九面前再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见二人坚持，张彦之克制情绪，“今天就放过你！”

“我需要你放过？”李毅冷冷答。

“你他娘的真想动手？我才走几日，你很嚣张啊！”

张彦之甩开拉着他的二人，飞快冲向李毅。

众人只觉得李毅要完了。

李斌看向阿九，以为她要去帮忙的，经过上次被她打，他心里还有些恐惧她的。

阿九却一动不动，一边看着热闹，没阻止。

“啊！”

没一会，那边发出痛呼声。

看热闹的少年们傻眼，只见张彦之趴在地上，李毅骑在他身上，反扣他的手，掰着几根手指。

只这一招，便治住了人。

阿九倒是不惊讶，学了好些天的武功，要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还搞不定，她这个师傅就白当了。

最后张彦之三人被甩开，不敢上前搭话了。

前边的小少年们一脸崇拜，叽叽喳喳想认李毅做大哥。

张彦之看得很不服气，手臂隐隐作痛。

“他娘的，我怎么就被他打了呢？”他不可置信的问李斌。

“哥，都说你别冲动了，这下好了，都不能跟她玩了。”

“就是！”李斌心中郁结，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上去的。

阿九会不会对自己印象更差了?

早知道就不带上张彦之了。

损友一个。

“你们……怎么这么没出息。”看着身边二人幽怨的眼神，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回家别告诉你阿爹阿娘啊！”李斌无情加上这句。

“为啥？”张彦之感觉这话不对，再道“不是！我是那种回家哭鼻子的人吗？”

他望向身边二人。

生气，很生气。

他被打了，竟然没一个人安慰他。

都怪前边那两个人。

他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