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掌柜,我这个配方,可是世间少有的,我听说你们‘有容’,在各地都有分店,若这配方卖与你们,那定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区区三百两金,是不是太便宜了些?”
郑掌柜嘴角扯了扯,“你心中可有数?”
“千金!”
听此两字,众人倒吸一口气,直直看着她。
阿九笑着,眼里明亮清澈,真如一个稚气的孩童。
可就是这个无知的孩童,不轻不痒的说出‘千金’这样的字眼。
郑掌柜一眨不眨的瞧着她,一双眼天真无邪,可那二字,却又实实在在的肯定,她阅人无数,却着实有些看不懂这个十岁的小女孩。
看不懂就装傻吧!
“小孩子真会开玩笑!”郑掌柜笑了笑,转向张娘子,“三百两金,张娘子意下如何?”
张娘子刚从千金中过来,如今提到三百两,莫名觉得少了些。
能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郑掌柜,你也听到阿九所说,这配方,世间少有,也极难配得。”
“那是,那是!”郑掌柜点头。
“所以,不知贵东家,最高欲出何价?”
“张娘子,三百两金已是不少,这也就是我们东家心善,放在其他家,一百金也不会出的。”
郑掌柜托词说得漂亮,听起来却有威逼利诱之意。
无非是在提醒,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知足常乐。
阿九用着一贯天真的语气,却又说起沉稳的话:
“市门顾不售,千金价无二,这道理郑掌柜应该知道,这配方,我认为,千金可值。”
这话,让郑掌柜咬咬牙,只觉得牙根痛。
这丫头,活活翻了三倍。
这高数额,可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小丫头当真?”她不忍再确认一次。
阿九轻笑,“比蒸的还真!”
“小丫头,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样开的,你可知千金是多少?”
郑掌柜眉头皱起,露出厉色。
不就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吗?她不信就能镇不住!
“我当然不知道千金是多少。”
她知道的是,翻倍就对了,以威胁让他们卖配方,总得出点血才是。
“你不知还敢开口?大人间的事,还是少掺和。”
“配方在我脑子里,谁比我更能掺和呢?”
郑掌柜一惊,看向张娘子。
这配方莫非没写出来?
张娘子自然知道她想的什么,对着人摇摇头。
来之前阿九便说了,当场写,他们能用出威胁的手段,保不准直接扣下配方。
“小丫头,三百两金不少了,这已是我们东家给的大额,你们如此狮子大开口,这生意怕是没法儿谈了。”
郑掌柜厉色甩袖子,之前对她的和颜悦色尽数不在。
“那就不谈了,咱们走。”
李毅站起来,去拉阿九。
“你们可别忘了,还有把柄在我手里呢!”
她以为这样说,便可吓住那小女娃,没想到她淡然吃着糕点,没有一点惧色。
“掌柜,叫你们东家来吧!这事儿,你谈不了的。”
那个看似天真的小女孩,包得满嘴糕点,稚嫩的声音响起,便引起几人皆情绪不稳,唯独她一人,云淡风轻。
一句话,便击中郑掌柜的要害。
这事,她确实做不了主。
千金太高,她不能点头。
威胁?这人就在自己店里,报官?毁信誉。
这事,东家绝不会允许的。
倏然,屏风后响起一轻笑声,爽朗温和。
几人皆是一愣,直直盯着那屏风。
只见一五官俊秀,眉眼清澈的白衣少年走出来,恍惚以为见到了仙人,端的是清风明月,眉眼如画。
少年莫约十六七岁,正值意气风发。
“少东家!”
郑掌柜规矩唤了一声,张娘子跟李毅才收回视线。
只阿九,直直盯着他,神思远游。
大师兄?
她嘴角动了动,无声唤着。
少年察觉她的目光,侧脸看向她,温和一笑。
“在下温瑾,便是‘有容’的少东家。”
阿九被唤回神来,收回视线。
“口水流出来了!”李毅鄙夷看她一眼,小声戳她。
她上当的擦擦嘴边,没在意他的话,注意全放在那少年身上。
大师兄是诸位师兄中,最疼她的,凡是她闯了什么祸,他都能替他兜着。
有次师傅罚她狠了,大师兄站出来,为她分担责罚,“我身为大师兄,没有为师弟师妹做好榜样,是我的错,愿凭师傅责罚。”
对她这样好的大师兄,她却为了一时好奇,想方设法的出了岛。
还不知他们在岛上如何着急呢!
想着想着,她便有些红了眼。
人啊,不管去了哪里,总归惦记着故里的,因为那里是家。
“阿九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温瑾出声询问,声音温润。
“没,没有!”阿九快速平复心情,对她展露一笑。
“大哥哥是哪里人?”
她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叫人看不透。
温瑾缓缓看着阿九,刚刚在屏风后面,听着这小丫头舌灿莲花,一副小孩样,又叫这些大人吃瘪,着实有趣。
如今再听她开口,不由想要深究其中的意思。
阿九倒没什么想法,只是想套套近乎。
她都能魂移来到此处,保不准大师兄也能。
她得探究清楚了。
“大哥哥?”见人迟迟不回话,她轻轻唤了一声。
这一声让深究的温瑾回神来,不由笑笑。
“咱们还是谈谈价钱吧!”
回到主题。
“不急不急,这事好谈,你说多少就多少。”
这话一出,几人皆是一愣,搞不明白她的心思。
郑掌柜暗骂,这换个人谈就不一样了,着小丫头也知道以貌量人了。
张娘子从少年的美色里清醒,怎么能他说多少就多少呢?
这可是钱啊!
咣当~
一茶杯落地。
“不好意思啊!手滑!”李毅语气淡淡的道歉。
只见少年那月白色的锦缎,被茶水浸湿一片。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郑掌柜率先开口责骂。
张娘子心里咯噔一声。
惨了!
她便是成衣店的裁娘,自能看出那衣服的华贵。
那银仙勾出的图案,闪闪的,绣工精妙着。
这怕是要几十两金不止。
她暗骂这个二小子,怎的这般不小心?
“对不住对不住!”她小心道歉,如今他们倒被压上一头了。
“无碍!”
温瑾用帕子擦拭几下,跪坐在案前,没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