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倾斜,外边的热气开始消散。
最终思量下,两家人谈妥了婚事,下个月十号办成亲。
“阿九,二福,留在婶子这儿吃饭!”
人逢喜事精神爽,吴母满脸笑意,过来拉着阿九。
阿九有个本领便是自来熟,一口应下。
“二郎,快带着阿九,二福出去玩会儿,饭马上做好啊!”
吴母将刚走进屋的一少年叫住。这便是她的独子吴葳。
少年大约十四五岁,常年在外打猎,肤色黝黑,身材挺拔壮实,脸颊弧线略显英气,一双比肤色还黑的眼笑得闪闪发亮。
“好!这就来!”
吴葳将手中猎来的兔子递给母亲,转而招呼阿九。
“阿九妹妹,二福,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后院玩会儿,我们家后院养了好多东西呢!”
“吴二哥,这就来!”
阿九从垫子上起来,跟上吴葳,只李毅没迈开步子跟上。
“喂!李小福,走啦!”阿九催促。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多是认得的,只是还要分个近疏远亲。
难道是害羞了?
阿九打量他,一动不动。
“走了走了!”
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向前跟上吴葳。
小声在他耳边问:“怎么?害羞啊!”
呸!谁害羞了!
他甩开拉着他衣袖的手,走在前边。
阿九妹妹!吴二哥!
叫的真亲热,不害臊!
吴葳笑眯眯道:“阿九妹妹可喜欢小动物?我家里可多了,等会送你只。”
他家是猎户,自然养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好啊!我瞧瞧!”
三人走到后院里,廊沿两边挂着稀奇古怪的鸟雀,宛转悠扬的鸣唱。
再往下看,地上有七八个用布遮住的竹笼,又从里发出奇怪的声响,让人猜不出里边是什么。
阿九走过去,要揭开上边的布,瞧个究竟。
“阿九妹妹,这里边的东西可吓人了,你还是别看了!”
吴葳出声止住阿九,生怕里边的东西吓了小姑娘。
阿九摆摆手,笑着。
“我可不会这么容易被吓住的!”
布被揭开,显现出一条盘旋之物,花色的皮,小巧的嘴里吐着信子,一双黑色的眼转动一下。
大眼瞪小眼,她瞪着它,它也瞪着她。
吴葳看着小姑娘发愣的模样。
这蛇,她阿姐每次见到都惊叫,更别提这小姑娘了。
这是,吓呆了吧?
他赶紧迈步要拉她起来。
“呀!”
小姑娘发出清丽的叫声。
吴葳加紧上去拉起她,挡住她的视线,声音紊乱,“吓着了吗?过来,别看了!”
他低头,见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自己笑,一时愣了神。
“没吓住!我只是觉得它肤色好看!”
阿九拍了拍他的肩,绕过他再蹲在了花蛇面前。
手伸了进去,摸了摸那凉凉滑滑的皮,小蛇也友好的伸出信子舔她的手。
“吴二哥,这蛇挺乖啊!”
吴葳被唤回神,低头再看地上的小女孩。
她,不害怕吗?
不害怕啊!
他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真是不一样,跟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
胆子很大,也很亲和。
刚刚还逞英雄的要保护她,真是丢脸了。
一张张布被揭开了,野鸡、穿山甲、狐狸等野物,被一张张笼子捆住,发出哀鸣声。
她也同情,可是不能救,无能为力。
总不能让以猎物为生的人家,放弃生计。
“阿九!”
“阿九!”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你们,叫我了吗?”
阿九转头,疑惑看向身边的吴葳还有不远处的李毅。
吴葳摇摇头,“没有!我们都没叫你!”
“没有吗?我怎么听到……”
“阿九……阿九……快来救我…”
声音还在继续,她转头寻着那声音。
“谁?是谁?谁在叫我?”
她抬脚在院子里转,看着四周,摸索这声音。
吴葳跟李毅被她惊住。
“没人叫你啊!”
“不,有人叫我!”
阿九伸手制止他们俩出声。
声音突然断了!
“谁在叫我?”
很熟悉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的。
是吗?
凤凰?
她在院子里转悠,寻那断断续续的声音。
“阿九妹妹,那是主屋。”吴葳叫住她。
在别人家里,乱走乱撞很没礼貌的。
然而她才不管这么多,凤凰声音微弱,显然遭遇不测。
主屋里整洁的摆放着木质家具,比这乡里任何一家都要厚重大方,看得出家中富庶。
阿九转动着眼珠,在屋子里探索。
“阿九妹妹,你怎么了?在找什么?”
阿九没理会吴葳的问话。眼睛停在了窗边。
她三两步走过去,拉开那黑布。
“别……”吴葳想制止,却已来不及了。
依旧是个鸟笼,漆黑的木质,比外边的都要精致。
唯一不同的是,里边没了鸟儿的鸣叫,没了外边的生机盎然。
有的是,光秃秃,奄奄一息,血淋淋的,红色…
吴葳脸上有些不自在,想要拿过布再盖上。
“这鸟是前些天捕到的,要死不死的,不过毛色不错,就……”
“闭嘴!”
吴葳愕然,刚刚阿九一直笑着,一直很好说话。
这是,怎么了?
李毅也从没见过她这样生气的样子。
为了一只鸟?
之前不也打过兔子吃?
阿九抽开鸟笼,将那奄奄一息的鸟接了出来。抬脚往外走去。
该死!
快点,再快点!
凤凰,撑住。
若一阵风吹过,阿九便不见了。
吴葳错愕!
李毅厉色看了他一眼,追了出去。
“阿九?怎么了?怎么回去了?”
“哎?二福?你们干嘛去?该吃饭了。”
吴家人忙出来叫呵,两人没停下分毫。
“二郎,你怎么惹着人家了?”吴母质问吴葳。
吴葳也迷惑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就见着那只鸟,就……”
他对上吴母的目光,心里慌乱解释:“我真没做什么!就带他们去看了看后院的……”
“你个臭小子,人小姑娘经得住后院那写东西吓?”
“没有,她不怕,是阿爷房里的鸟……”
吴父闻见声音走出来,皱眉问:“鸟?是那只被拔毛的鸟?”
“是!”吴葳回,带着丝恼怒:“爹,你干嘛要拔那鸟毛?太残忍了。”
吴父眉头皱得更紧了。
指着门外,厉声呵斥,“去!快去,把鸟给我要回来。”
必须要回来。
那可是个宝贝啊!
宝贝啊!
不能让人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