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鸾刚踏进大夫人的清水苑，在门外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瓷片声。

大夫人动怒了。

一旁的看守的丫鬟是个平日三等丫鬟玉三，见元鸾穿着一身一等丫鬟的装束，便朝她说道：“大夫人刚回来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似乎是冲着刚进去的大小姐发的。”

大小姐？

玉三接道：“今日大夫人回来之后，好似是让大小姐去和李姨娘至歉，大小姐不肯，大夫人这才气得砸了茶杯。”

元鸾点点头，从耳朵上取下一对银摇叶耳坠子放进这丫头的手里。

玉三见状头摇得直晃，也不肯收下这对耳坠子。只道：“我与姐姐说些并不是贪求姐姐的打赏。姐姐是大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着的。主子的心情阴晴不定，这气就会撒到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身上。玉三只求姐姐能够记住玉三，玉三便高兴了。”说完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倒是红了一片。

元鸾明白，府中的丫鬟多分为家生子和人婆子那买的。家生子大多都是家中奴婢在主子的允许下牵线成亲，生下的孩子也是一出生就属于这府里的丫鬟。玉三则是属于后者。

都说这高门大院的丫鬟活的比家中一般的小姐还好，这可不是凭空而来。

若是得主子喜爱，在身边做个知心贴心的大丫鬟。平日里就是伺候穿穿衣服，端端脸盆子，梳梳头。且不说能受到的打赏，还有每日的月例，攒下来就是一笔客观的银钱。待到能婚配的年纪了，还有不少家里不错的良人争着抢着要带回去做个当家主母的。

这玉三在大夫人院里做着个三等丫鬟，平日里是不能进大夫人那间屋子的。那还怎么谈得到主子的喜爱？

这才把主意打到元鸾身上来了。

元鸾点点头，说着手还是接着往玉三那推。“让你收着，你便收着罢。只是.....若是平日里这院子有什么动静便立刻来予我说。”

玉三开心一笑，不留痕迹的把那耳坠子收好了。正是还想再说什么都时候，屋内传来了一声：

“来人！”

“是”

元鸾答完话也回了玉三一笑，朝着那还紧闭着的门走去了。

等元鸾推开门才看到，上好的茶器此刻正是在地上被摔的粉碎，一旁的常浅浅还在地上跪着。似乎是没见金式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常浅浅眼中满是害怕和惊讶。

见到是元鸾来了，金式吩咐道：“叫个小丫头把这里收拾了。”

金氏也是被气的狠了，因本就生着病，脸色此时已是煞白的，胸膛一高一低的起伏，正喘着粗气。

丁嬷嬷在金式背后用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金氏的背，嘴里念叨着：“大夫人别气了。”

不一会儿便进来了一位丫鬟，一片一片的把地上的瓷器捡起来兜在怀前的衣服上，抱着碎瓷退下了。

金氏这才站起来，却是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一旁的常浅浅看着想去扶着，金氏却扫去一个厉眼道：“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忘了是吗！”

常浅浅是金氏的独女，捧在手心上长这么大，就连不愿束缚在后院金氏也是没办法依了她。而今日是三番五次的呵斥她，一双杏眼早已擒满了泪，挂在眼上好像随时可能掉下来。

常浅浅只觉得如鲠在喉，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便行了个福礼转身去了。

身后的金氏待常浅浅走远了去才一脸愁容喃喃的道：“总是觉得，浅浅还小。我这为娘的也不图她大富大贵，只求得一能待她好的如意郎君，一生无忧便好了”

一旁的丁嬷嬷连忙劝慰道：“夫人，这些年老奴跟在您身边，大小姐也算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大小姐不过是性子上冲动了些，容易着人的道。您悉心教导着，过几年也就沉稳了。”

金氏闻言却是觉得像是吃了黄连水，苦涩弥漫上心头。

摇摇头道：“李姨娘是什么人？她本就是老夫人家中的一个旁支家族挑过来的，就算是为了李家，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今日她在老夫人面前与李姨娘起争执，就是在打老夫人的脸。”

又轻轻一叹接道：“如今这后院还是老夫人一手管着，老夫人本就对她不喜了，日后又怎么会像我这个为娘的一样挂念着浅浅的婚事？”

元鸾闻言也是心中一叹，成亲过去之后便是女子后半生的事，若所嫁非良人，就是被误了一生。

丁嬷嬷见金氏茶里的杯已经空了，从一旁续上一杯接道：“夫人放宽心，过两日老奴便去提两个懂事的丫头放在大小姐房中，想必今日大小姐今日听从夫人教导之后会收住了心了。”

接着看了看金氏的脸色已经缓和多了。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张信件，信件已经被打开了，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处像是胭脂不经意间被染上的一缕红。

见金氏面色有些疑惑，丁嬷嬷说道：“奴婢该死，想着夫人年最近身体抱恙便叫元鸾一直瞒着您。”

金氏眉头皱了皱道：“说的可是金家的事？”

丁嬷嬷听闻把信奉上，点点头道：“是，这是老奴一个在金家的嫂子托人送来的信。”

金氏用手撑住额头，叫道：“元鸾，你也识了些字，就跟我说说是写什么事吧”

一旁边的元鸾上前接住丁嬷嬷手中的信，声音生脆脆的，“大夫人，这信上告知的是金家的小少爷金万生在王家开设的赌场被设下了局脱不了身，还要求金家给万两黄金才肯放人。”

还没等金氏开口问，丁嬷嬷接道：“大夫人，老奴的嫂嫂正是那金家小少爷金万生的乳娘，金家如今束手无策，我家嫂嫂心里急，这才给老奴传了信件，要老夫在夫人您面前求求帮衬。”

元鸾不解，这金家小少爷金万生在王家的赌场被设了局，来求大夫人金氏做什么。也不是常家的赌场，这与大夫人金氏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