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常浅浅走近元鸾,才发现眼前这人一头发髻斜倒在一遍,一双杏眼也是红肿着。
眼中满是疑惑和担忧,见元鸾尚且是衣裳整齐,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
元鸾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把那少年的事隐瞒着,只道:“方才见着那传话的丫头本想跟去问问,却被花园的石子绊倒了脚。这才哭红了眼睛。”
眼下常浅浅还在为常如月落水之事觉得焦心,眼前看着元鸾身上也并没有什么伤口,便点点头道:“我那还有些玉肌膏,一回便让人给你送去吧。”
“你看你一头跑的满是汗,发髻也散了。我这身旁正巧带了个梳的一手好头的嬷嬷,先给你梳整梳整,再去见常夫人吧。”一旁的周生生也笑着道
几人这么闲聊了几句,元鸾也觉得心中的害怕被冲淡了许多。
那嬷嬷倒是个手巧的,一头丫鬟的发髻也本就不难。因害怕若是发髻散了乱了,从而失了体面,一般这小姐的嬷嬷倒也会随身带着栉。
常浅浅身边的一个大丫鬟花旗此刻却是紧咬着一口银牙恨得很。
大小姐金氏看重这个丫鬟就算了,可为什么连大小姐常浅浅,还有那周家小姐都对这丫鬟另眼相看?
若是大小姐对着丫头喜欢的紧,从金氏那要了过来,这大小姐屋中还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众人看那嬷嬷给元鸾梳整好了头发便一众准备去寻金氏了,倒是也没有人注意到花旗的异常。
望秋阁中收到消息的李姨娘现在却是气的发抖,刚得知这消息的时候还晕了一回过去。
此刻刚醒,还想着靠常如月的一门好亲事换个在家中水涨船高的地位,却一下子因为这件落水的事被打碎,恨不得眼前一黑再晕过去。
望秋阁的一种丫鬟婆子此刻也是个个正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只盼着这位姨娘不要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望秋阁的门房婆子见常如月已经和金氏众人回来了也是暗暗叫苦,她可不想去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通知李姨娘一身小姐已经回来了,常如月却直径朝着李姨娘的屋子走去。
李姨娘见常如月面无表情只当是吓的厉害了,眼眶也红了起来。抱住常如月轻声骂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这些腌臜事,这是想逼死我们母女啊....”
一屋的丫鬟也是连忙识趣的退下留着李姨娘母女说些话。
李姨娘见着一声不吭的常如月更是觉得心头像被人剜去了一块肉,生疼的厉害。
怀中的常如月却笑了起来,轻声道:“母亲不是一直想做当家主母吗?现在不就是机会?”
李姨娘闻言一愣,对啊....今日的赏菊宴是金氏带着去的,在金氏的眼皮子地下却出了这样的腌臜事,若是她在老夫人和常大老爷面前哭闹几次.......
这当家夫人的位置,就算不倒也会动摇上几分。
李姨娘还正在想怎么去和老夫人与常老夫人哭诉的时候,怀中的常月如却是幽幽来了几句:“母亲不是一直买通了厨房的婆子给大夫人的药罐子下药吗?”
李姨娘此刻却是一惊,的确是她一直给金氏下药,金氏的病才一直救拖不治。
为了防止被人捡着药渣子去查验,她还是特意命人在药罐子上下毒。
可是这事,常如月是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常如月手紧紧握在手心中,白嫩的掌心上早有了一片月牙的红印。声音上倒是听不出什么异常,也不看李姨娘,似是在自言自语:“若是病中已久的大夫人突然发病身亡,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吧。”
今日的常如月与往日的乖巧大相径庭,李姨娘却是在细细思索此计的可行之处.....
.......
白日还是艳阳高照,晚间却是下起了毛毛细雨。
王府中那白衣少年正是坐在那桌前细细看着那枝海棠金簪还有一个淡粉的空香囊。
一身白衣还未换下来,肩头的血迹染透了白衣,看着倒是触目惊心。
一双手上全是厚茧,一遍一遍的摩擦这那只金簪。上面还有着他的血迹,摸到尖锐的簪头时传来淡淡刺痛。
外头的细雨落在屋外不远的槐树上,滴答的声响却像是落在心头。
眼前那一幕还是挥之不去,少女的眼角挂的泪珠还有脸颊的绒毛仿就在眼前。
直到这画面被一声音打破,
是门外穿来的敲门声。
“青木,若是王爷来了。你就说我睡下了便是。”那少年说完便转身朝着床走去了。
而那被称作青木的,不正就是今日引这元鸾去找常如月的那丫鬟吗?
果不其然,是王爷来了。
见到是青木来的,王爷也没有一丝差异,只是朝着青木道:“你去与子佩说一声吧,一切的身份都已经打点妥当,叫他准备好。”
唐子佩自幼习武,耳里也是不错,门外的话早已是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却是紧闭着,染血的外袍松散开,白皙的胸口也暴露在空气中起起伏伏。
像一只还未长成的野兽,疯得一般想逃出这个牢笼,却又是无可奈何。
唐子佩是王爷外室的儿子。打他有记忆以来,便被抱来了王府。虽然他也算是个小王爷,在这王府中却是算不得半个主子。甚至他们一直叫他那个有点带侮辱的名字——奸生子。
大概是后来王爷有次一时兴起说要见他,才看见他早就是被欺负的遍体鳞伤。小孩下手不知轻重,只觉得这个外室子没有王爷的疼爱,就是个可拿捏的软柿子。而王妃则是对她母亲那个外室恨得咬牙切齿,又怎么会带人给他上药。
似乎是过意不去,王爷没几日便请来一个学武的师傅。说让他好好学,以后别受欺负。
别的小王爷早就叫苦叫累不肯学,他却一声不吭。
心中那一点期待还想着,若是我学得出师,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王爷也不会对他不喜了。
心中的那一点希望从小火苗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红了他的眼,也烧昏了他的头。
他怎么就没想到,王爷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培养他,不过是为了要他做那把暗中的刀?
一把对他肝脑涂地的刀,一把不会功高盖主想谋权篡位的刀。
若是事成,王爷他享受荣华富贵,根基稳固。若是事不成,也只是失去了一个不成器的私生子。
一个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