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怀孕的消息突如其来,整个清水苑都是参喜半忧。
等元鸾去送了太医和胡管事出来,才得知金氏怀孕的消息在清水苑传了个遍!
玉三刚开始见胡管事在前门候着不好上前偷听,倒是趁着胡管事不注意绕去一旁的小侧窗趴在菱窗边点破窗纸瞧得真真切切。只是刚好去的晚了一阵子,倒只听见了金氏怀孕的消息。
这消息也如一记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玉三脸上却挂满喜事的表情。按道理来说,主母怀孕,为了体现自己的贤淑,不妒忌。一般会提个姨娘出来给老爷。金氏刚怀上常浅浅时,府中便纳进来个李姨娘。
虽是老夫人提的人金氏不好给意见,但一般来说为了不让丈夫的宠爱到了别地去,当家主母一般会选自己的陪嫁丫鬟。
一是知道品行,二也是多个助力,夫君再怎么宠爱这个小妾,也难免要顾上当家主母的面子。
玉三得知金氏怀孕,便是惦记上了这个位置。
还正在琢磨怎么取得元鸾的信任,让元鸾朝金氏常浅浅多多推举她,就见元鸾在从常浅浅那屋出来,朝她踏上几步唤道:“玉三,大小姐有事寻你。”
心中一喜,想必是这清水苑除了她玉三难道还有旁人又这么忠心耿耿吗?大小姐唤她必定是来透口风来了的。
捻着嗓子大声回应着,恨不得让整个院子里那些人都听到。
元鸾见玉三跟着朝屋内走了进来,快步两下先走进屋内朝常浅浅点点头,转过身去从镂空雕花酸梨枝木架上拿起一只鸡毛掸子。
玉三这时已经喜滋滋进了屋子,元鸾上前把门细锁好,这才猛的拽起一鸡毛掸子朝玉三抽去。
虽是没什么力气,可细杆子抽在身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玉三还一脸懵装,常浅浅却一把夺过那鸡毛掸子,狠狠朝玉三抽去。
愣了半神的玉三这才反应过来,哪是什么打赏?分明是刑罚!
一遍翻滚着哎哟的直叫唤,襦裙在翻滚中露出了稍许的肌肤,“唰”的一声抽下去,更是疼的直吸一口凉气。
“哎呦.....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哎呦.....就饶了奴婢吧”
元鸾冷眉一挑,叉腰问道:“直什么错了?”
“奴婢....奴婢不该偷懒犯浑,奴婢的差事样样没做..”
鸡毛掸子顿时又如雨点般落下来,玉三连声求饶,实在是受不了。
两眼泪水汪汪还在辩解,问道:“奴婢不知....还请元鸾姐姐指点一二。”
“是何人指示你在大夫人药中下药?”
这冰冷冷的一句,却是犹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个个朝着爬来。
玉三后背已是被冷汗浸透,眼中早没了当时那份狡黠,唇抖得更筛子一般。狠晃着头道:“我没有,不是我。”
“行了!元鸾,你找人把他带下去直接交给人婆子发卖了去吧!”
玉三闻言慌跪地不肯起,哭着求饶:“大小姐,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啊!!大小姐。。。”
“把她拖出去!”
玉三顿时慌了神色,抽抽泣泣不肯走。
元鸾这时候才“好心”劝阻道:“你这是倔什么呢?难道想被卖去窑子里就这样渡日吗?”
玉三手指紧握着铺散开来的裙摆,缓缓抬头望了常浅浅。
元鸾见有些效,又继续添把火道:“若是我,立即就找大小姐赔罪了,把事情摊开铺白了说出来,至少还能保住条命。”
玉三出垂下头,话语中斗没了力气,如任命一般缓缓道:“是李姨娘。”
果然不出所料!
“李姨娘吩咐你下过几次药?”
“一次。”
“你可切莫说谎!”
玉三连摇着头,眼神中浑是害怕,“奴婢不敢说谎”
“是什么时候,下在哪?”
“是金家婆子来院的时候,下在药罐中。”
是丁嬷嬷中毒那次!
玉三惶恐抬眸,“奴婢还要一事要说,只求大小姐....大小姐给个生路。”
元鸾气的发昏,喊道:“你害死丁嬷嬷,还想谈什么条件!
常浅浅一个眼神安抚安抚了元鸾,朝玉三唤道:“我答应你”
“还有一人曾找过奴婢下药”
“是丁嬷嬷”
元鸾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眼中噙着的泪突的一下掉出眼眶,在元鸾脑海中回响出“哒”的一滴水声。
愣愣的看着玉三跪坐在地,嘴唇一张一合。身旁传来“嘭”的一声瓷器破碎声,却始终都转不过头去。
“什么......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脑子里嗡嗡声越响越大,屋中短暂的沉默都显得异常漫长。
玉三终于开了口,泛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响起元鸾心中如魔咒一般的话:“奴婢记着,似乎是九年前。”
终于受不了,红着眼慌乱吼出心中的质疑:“九年前,九年前你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怕不是连府都没进。”
又慌着神去朝常浅浅望去,无力的辩白道:“就算她那时候入了府,常嬷嬷又怎么会找她屋办事?”
这样无力的辩解元鸾自己的不太相信,脑中反复回响:刚入府,又和府中毫无牵扯毫无根基的小丫头片子,最好掌握。
这些话如旋涡一般将人绕的头昏目眩,更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胡乱朝常浅浅望去,千言万语什么都说不出,化成喃喃一声叫唤:“大小姐....”
...
金氏怀孕的事传遍了清水苑,常浅浅又有着更大的事情无瑕顾忌,更别说就算下令严禁也能想办法偷传消息出去的机灵丫头。
清水苑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身水红金丝勾线襦裙的妙人正摇着腰走来,门房的婆子审时利弊见风使舵倒是在行的很,谄着笑堆着一脸横肉:“柳姨娘~您怎么来了?”
那柳儿拿着绢子捂了捂嘴打着俏这婆子,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嬷嬷说笑呢。”
身后跟来的丫鬟早已掏出赏钱递了过去。那两门房的婆子立即是笑的牙不见眼。
柳儿见状微微含了含头朝院内走去。早有识趣的丫鬟见柳儿出手大方,又即将是半个主子,连忙赶上去说几句吉利话讨点赏钱。
金氏虽然怀着金贵小主子,在这些丫鬟看来可也没有眼前的银子实在的。
个个得了银子,倒也乐意给柳儿办事。上前细敲金氏紧闭的大门,唤道:“大夫人,柳姨娘求见!”
门“吱哑”一声打开,出来的倒是常浅浅。
冷着神色瞧着那丫鬟道:“还真是个眼拙的混账东西,柳姨娘来了也不早早通报过来,如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还只当我们清水苑看不起丫鬟爬上来的柳姨娘,故意摆脸色看呢!”
柳姨娘笑着的神色也僵了两分。又笑道:“妾身是给大夫人请安敬茶来的。”
常浅浅眼皮都没抬,嘲讽道:“柳姨娘还真是说笑,连我这个没出阁的小姐都听我的教养嬷嬷念叨过,日后当了主母,小妾来敬茶的时候可是要等着小妾做拿顶小粉轿进了府,第二日才能来敬茶的。这规矩就是规矩,若不是这样,难不成哪个异想天开的丫鬟端杯茶盏来,就要人做府中的妾室吗”
柳姨娘自也不傻,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脸上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却见常浅浅又缓缓开口:“柳姨娘怕是不知道,红色是正室夫人才能穿的,切记莫记错了,祖母可一向是看重规矩的。”
见常浅浅说到老夫人,没由来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又又转成一抹温婉,朝常浅浅一笑,看的常浅浅却是一愣,这个女人搞什么?
柳儿却趁着常浅浅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勾勾冲着院子冲去。金氏门口也未留丫鬟,柳儿便轻轻松松踏进金氏的屋内。
刚踏进屋内就见着一大紫檀雕螭案,上摆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一副水墨山水图,一侧的提的诗句上还镶着錾银的字迹。
就连下头一溜楠木交椅旁侧的小桌上头,白玉茶盏一摆都是好几个。
一扭头茄皮紫釉狮耳琴炉若隐若现的飘出袅袅白烟,走进了才问到一股梨木香。
红檀木案架上摆着的白釉青花瓶随意插着几朵快凋了的花,呵!就连屏风都是重金难求的剔红嵌宝石围屏!
柳儿心中的妒意暗暗藏不住,想到自己马上要当上人人羡慕的姨娘,这才好些。
这些却被还红着眼在一旁的元鸾瞧的真真切切。
虽然眼中还红肿着有些难受,却是呵住还想往金氏踏卧的里屋走的柳儿。
柳姨娘见是个丫鬟不放在心上,还想自顾自的往前踏去,却被常浅浅一把呵住:“柳姨娘这是做什么?怕不是觉得自己是半个主子了,连当家主母也不放在眼里了吧?”
柳姨娘怕是不怕常浅浅,为是忌惮今日得知的金氏肚里未出生的孩子。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笑道:“大小姐倒是说笑了,我今日过来,是请夫人参加后日游玩”
又怕常浅浅不明白,眼神中好不得意,笑道:“老爷说正好也带我出门结识结识各位夫人。妾身想着落下大夫人多不好,心想着便来清水苑叫上大夫人一起去。”
随即又用绢子捂住扬起的嘴角,手腕的裙袖跟着手肘向下滑落,漏出了手中翠绿的玉镯。娇笑道:“听人大夫人怀了身孕,也正是要多出去走走活动活动,才对身子好。”
元鸾却是一惊,这玉镯,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