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亲王妃看着远去的贯承溪急得跺脚:“王爷,你说承溪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何说这事儿怨不得旁人?难道庭霄这样就成了自作自受了吗?”
贤亲王蹙起浓眉,沉思片刻:“先去看看霄儿,不论如何,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还未拐到清风园,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贤亲王妃加快了步伐,推开了扶着的丫鬟,冲进屋子。
奴才丫鬟们跪了一地,陈太医和李太医两人将床榻上的人遮了大半。
此刻若是别家的官宦子弟见到如此排场,定会觉得太过夸张!
皇帝老儿病重也不过如此了!先不说一屋子跪着的丫鬟奴才,就说能请来太医院最高医术的两位太医同时看诊,也真是贤亲王府的能耐!
要知道太医院这两位太医随便请出一位,便足以处理各种大伤小伤,更何况这种皮肉伤?
不过此时看儿子心切的贤亲王夫妇才不管这些,贤亲王妃推开挡道的丫鬟奴才们,直接扑坐在贯庭霄床前:“儿啊,还疼吗?娘给你吹吹……”
闻言,陈太医端着消肿汤药的手一抖,药汁不经意地撒出了一些……
李太医也没好到哪去,刚捏起的银针不慎滑落,他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咳道:“王妃,您……先让让,老夫的针掉了……”
想他看诊二十余载,能说出这么句败医术专业的话来,也委实有些难为情。
不过这不能怪他不是?
小霸王贯庭霄的霸行京城人谁不知?但小霸王终日里横行霸道也有个度,不会教自己伤成这副模样,也因此,他们太医也不常来,最多是定期给贤亲王府送点跌打损伤的药膏。
李太医忽又转念一想,这小霸王下一年及笈,如今却还被贤亲王妃这般呵护着,他的医术专业也不算被败坏不是?
这样那样的想着,只见贤亲王妃闻言立马抹泪起身,退了好几步,并将人都遣了下去。
一室的压抑消散了些。
“小侯爷,这是助消肿的汤药,老夫扶您起来喝。”陈太医欲小心翼翼地扶起贯庭霄,却被他抬手阻止。
贯庭霄撑着手臂坐起来,自觉两侧脸颊火辣辣的疼,似是涂过药物后的反应,管不了那么多,他艰难地开口:“小爷我没残。”
言外之意是他贯庭霄能自己起来,不像他们所想的那般惨。
陈太医和李太医相视一眼,眼眸里多了些佩服。
贤亲王妃不忍看那张青紫交加、双侧肿胀的脸颊,鼻尖又酸酸地直通眼睛,任泪水蓄满了眼眸。
一碗汤药下肚,贯庭霄开口:“汤药我也喝了,要睡了,你们都走吧!”
李太医捏着银针的手一顿,转首看向贤亲王夫妇。
“霄儿,别闹!让李太医为你扎扎针,好恢复的快些。”贤亲王妃蹙眉。
“咳咳,霄儿,你娘说的是!你就让……”
“我说了,我要睡觉!爹、娘,你们别说了!”贯庭霄打断贤亲王的话,掀过被褥将自己的头蒙上。
小霸王的脾气硬、性子也倔,就连他的老子亲娘都管不住!
当然,也是不舍得管。
陈太医与李太医互相递了个眼色,对贤亲王道:“那老夫就先告退了,这是药方,每日一剂。”
贤亲王无奈地叹了口气:“两位太医先等等,霄儿的伤……”
“无大碍,就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就是出手的人可能……可能是嫉妒小侯爷的俊颜。”李太医斟酌道。
听到太医的话,贤亲王皱着的眉头反倒拧的更紧了,那位质子到底是何意?
差人送走两位太医,贤亲王兀自思索。
府里的下人们什么秉性他知道,贯庭霄与质子之间的矛盾,怕是那一群小厮也描绘不出来,打架各个都是帮手,劝架倒没有一个!
“王爷啊!”贤亲王妃哭哑了嗓子,“那个质子好狠的心呐!这个仇,必须报!”
贤亲王最受不了贤亲王妃的泪水,有些慌:“你别再哭了!我这就进宫去见陛下还不成吗?”
“不行,我也去!”贤亲王妃三分柔弱七分愤意。
*
议事殿。
“陛下,求您为霄儿做主啊!”贤亲王夫妇伏跪在地,声怆泪下。
看样子,是受了顶大的委屈。
“怎么了这是?楚公公,快将他们扶起来。”高坐龙椅的人开口,语气缓慢深沉。
“谢陛下隆恩。”贤亲王夫妇自觉地起身,知道这是皇宫,北贯国权力最大的宫,面前是北贯国权力最大的主,站稳后又不敢造次地沉默起来。
“怎么刚刚还是一副天大的委屈的模样,现下怎么不说了?”老皇帝笑着将手中的奏折一扔,抬眸定定地看向两人。
“回陛下,霄儿被那质子打了,他的样子……您也见了……”贤亲王的胸中怒火翻滚,恨不得亲手将那质子押入大牢,早将贯承溪的话抛之脑后。
贤亲王说罢,贤亲王妃也跟着开口:“妾身一介妇人,若非霄儿被那质子打得如此惨,也不会坏了规矩体统进宫面圣,还望陛下替我们主持公道!”
老皇帝深沉地看了贤亲王一眼,半晌后才道:“你们家小侯爷自称是摔的,朕还能怎么办?”
贤亲王的心一凛,他不解地开口:“霄儿的伤就是那质子打的!府里的奴才们都能作证!陛下,霄儿他定是一时昏了脑子,才说胡话的,您可一定要为他做主呀!”
“楚公公,你来说。”老皇帝语气不耐。
“是,陛下。”楚公公毕恭毕敬地对着老皇帝作揖,尔后转向贤亲王夫妇,“辞尘溟庄的探子来报,那质子请了个太医去,说是腿伤得不轻,至少得歇个十来天。”
贤亲王妃听完急了:“他不过是伤了腿,霄儿可是伤了脸!腿伤好遮掩,可这面容有伤如何遮?更何况,瞧见霄儿的脸,我这心就揪疼。”
“柔儿!”贤亲王皱眉深看她一眼,“不许胡闹!”
楚公公笑着看向贤亲王:“王爷,其实陛下对小侯爷的看重,您和王妃也是看在眼里的。
这件事虽是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毕竟这事儿处理起来,小侯爷不占好处啊!
不瞒您说,那质子的腿伤得都站不住,陛下也没有请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