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他们说刚刚那个褚杨是这学期转学过来了,长得可好看了,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生。可是我刚才光想到他让你摔了一跤,哪还有心思去看他长得怎么样,只记得他挺高的,该有一米八几吧?”
秦叶子讲起话来就没停,有时候乃棠真的想不通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话。
“糖,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乃棠看向窗外,当然记得,哪怕只是匆匆一眼,即使是最普通的蓝白校服,也掩盖不了少年挺拔的身姿,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犹如坚定不移的白杨树。
“不记得了。”乃棠收回视线,回过头看着秦叶子,随口说道。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乃棠由着秦叶子拉着她往食堂去。
以往她都是下课之后,再做做习题,等到食堂人少了再去随便吃点,有时候忘了也就忘了。
“糖,你以后想做什么?”秦叶子坐在对面,一边扒拉着饭一边问。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乃棠漫不经心的说。
秦叶子愣了愣:“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学霸都是充满着理想和计划,对未来都有所规划。”
“人生哪来的这么多计划。”
晚自习下课已经近十点了,褚杨不紧不慢的从教室出来往楼下走,刚到一楼就看见,一班的灯还是亮着,乃棠坐在临窗的位置,正低头演算着什么,偶尔轻咬笔头,似乎是遇上难题了。
教室里一片明亮,褚杨就这样站在教室外面的阴影中。
好一会儿,他看见乃棠收拾东西起身,朝门外走来,一步一步从光明走向阴暗。
是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乃棠躺在床上,脑海中是少年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她也能确定他在看她。
外面一阵争吵声打破了黑夜的和谐,接着是各种物品摔落的声音。
不停谩骂着的女人,是她的母亲,林月舒,A市九中的一名高中语文老师,大小也算是个文学工作者了。
当年也因为乃棠的父亲乃文长得不错,而且身为跆拳道教练,可以给人足够的安全感而倾心。可是婚后一文一武总是难以和谐,林月舒希望丈夫可以陪她春赏花冬赏雪,可是乃文除了名字带个文,别的和文艺搭不上一点边。
乃棠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走到了窗边,她拉开窗帘,惨白的月光倾泻而入。
映照在她的身上,衬的她的面色更加的苍白,似游离在世界边缘的一缕孤魂,风一吹就能散去。
清晨,乃棠坐在餐桌上慢慢的喝着牛奶,垂眸看着手边的A市早报。
“乃棠,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打算过两天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对面的林月舒依旧坐的笔直,得体的妆容与服装,全然不见对十几年婚姻即将结束的惋惜。
乃棠随手将报纸翻了个页,“好。”及时止损,总比继续耗下去两败俱伤好。何况这是通知,不是询问,到底她的意见如何也不重要。
把报纸看完后她便起身,A市换市长了,报纸上大篇幅的描写了新市长褚建国。
几家欢喜几家愁,A 市这座北方大城,从不会因为个人的悲喜停下前进的脚步。
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学生会的同学正在查名牌。
一中的学生都有画着校徽和自己照片的名字卡,每天都要别在校服上,可是她昨晚顺手放在桌子上忘记了。
“同学,你的名牌呢?”一个齐刘海的女生拦住了乃棠,语气不算友好的问道。
乃棠看了眼面前的女生,又看了看她胸前的名字——沈梨,确实不是她认识的人。
“没带的话去那边登记下名字,不要想着乱写别人的。”
乃棠感受着莫名其妙的敌意,走向旁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本厚厚的本子,看样子平时没少记人名字。
她俯下身,将自己的名字也写上。
“乃棠。”
少年特有的声音忽然在乃棠耳边响起,她不禁吓了一跳,“棠”字最后一笔划出了格线,落在了下一行。
她微微皱眉,然后站起身看向身边的人。
少年站的位置逆光,使得他周身散着柔柔的光晕。似乎被她刚才被吓一跳的反应逗乐了,嘴角还扬着笑意。
乃棠微仰头看着面前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是错的,城市是会停下的,因为就在这一瞬间光影似乎被定格了。
“乃棠,你好。我是高二理十九的褚杨,我们昨天见过的。”褚杨跟在乃棠身边,往高二教学楼的方向走。
“嗯。”乃棠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至于名字他都已经知道,就不用再介绍了吧。
褚杨以为她是因为没带名牌被登记名字而沮丧,毕竟在一班的好学生,应该都会比较在意这样的事情,便开口安慰道:“没事的,只是登个名字,我经常忘带。”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毕竟在这方面他实在没有经验。
一路上褚杨绞尽脑汁,不停地制造话题,偶尔也能逗得乃棠一笑,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
很快就走到了高二教学楼,褚杨看了看面前门上的班牌:“到了,你进去吧,我上楼了。”
说着他就转身要往楼上走,可刚踏上第一节台阶。
“褚杨。”身后传来乃棠的声音,他立即回头。
“谢谢你。”这时候上课的铃声不适时的响起了,褚杨没有听见她讲了什么,刚想走近问一问,就见乃棠转身进教室了。
他一进教室,就看见班主任已经坐在了讲台上:“褚杨,第一天上课你就踩点到,你还想不想好好学习了,还没带名牌。”
褚杨一愣,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名牌:“我带了,只是松了,待会儿修修。”
班主任见状也就没有过多的为难,摆摆手让他坐回到位置上。
褚杨走到窗边角落的位置坐下,他看见抽屉里有东西,伸手拿了出来。
浅蓝色的盒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前面的李青转过身来:“哥,这个可是沈大美女一早给你送过来的,这么多年了,人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说实话你就一点儿也不感动吗?”
褚杨按着李青转过来的头,把它扭回去,显然是不想听他讲话,然后顺手就把手里的盒子放进了下层抽屉。
这边乃棠刚坐下,秦叶子就凑过头来问:“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晚?”
“起晚了。”乃棠忽然想起校门口那个女生,“对了,你认识沈梨吗?”
“沈梨啊,她可是我们一中的校花,高二文一的,成绩也很好,但是我觉得她哪有你好看,也没你白,还比你矮,不过她爸爸是沈文平,就是那个九中的校长。”秦叶子也没多想,就一股脑的把她知道的讲给乃棠听。
一时间乃棠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素不相识的同学,不过到底只是个陌生人,很快这件事就被她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