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清晨已经有了丝丝凉意，乃棠换上了秋季的校服。她早早的到了在高二教学楼二楼的考场，里面只有寥寥几人。

她进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第一组的第一个。

坐下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开始翻看，她看书的时候十分认真，完全外部世界隔绝于外。

所以当监考老师已经进教室了，她也没有发现。

褚杨坐在乃棠的后面，见她完全不闻外事，便伸手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敲了敲前方少女的肩。指尖传来少女的轻颤，显然是有被吓到。

褚杨收回手，微微勾了勾唇，怎么这么容易吓到，然后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捻磨了几下。

乃棠确实是被吓到了，抬头便撞上了监考老师的眼睛。她立即明白了，关上手里的书，顺手就放在了右侧的窗台上。

褚杨顺着看过去——《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怎么小学霸看的书都这么深奥？

监考老师把卷子发到每一组的第一排，让传递下去，乃棠转身传卷子，想着后面的人刚刚提醒她了，应该感谢一下人家。

“谢谢。”话音刚落，目光就撞进褚杨含着笑的眼睛里。

“乃棠同学，不客气。”褚杨笑着接过试卷。

乃棠立即转了过去，心里感慨了一下一中可真是小。叫她乃棠的人很多，但是只有褚杨叫起来甜甜的，真的像散着浓郁奶香味的奶糖。

她看了看卷子，很快就开始答题，不再多想。身后的褚杨看了看前面少女的背影，之后也漫不经心的开始答题。

很快褚杨就写完了，语文对他来说就是随意写写，要不是怕张初云女士又被气的掉金豆子，他真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写。

前面的乃棠坐的笔直，还在认真的书写，已经九点多了，太阳斜射，阳光从窗外进入，倾洒在乃棠身上，她的头发在阳光下是暖棕色的，褚杨觉得是麦芽糖的颜色。

他轻轻的拿下一根粘在乃棠衣服上的落发，把它缠在手指上又松开，周而复始。

有时候他觉得乃棠就像是神话故事里摄人心魂的巫女，不动声色的就将你的心缠住，从今以后就只能为她而跳动。

回家之后，褚杨把放在书架最上面的小匣子拿下来，然后小心的把拽在手里的头发放了进去。若仔细看，就能发现那小匣子里仿佛还有些零碎的东西。

第二天下午是最后一门考试了，乃棠向后传试卷的时候发现褚杨还没有来，之前的几场考试他都准时到的。

开考十五分钟，褚杨还没有出现，监考老师拿走了他的试卷，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来。

考完之后大家都各自回班，把桌椅书籍归回原位。教室里面的同学都在讨论刚才考试的题目，乃棠默默地收拾着东西。

秦叶子一进教室门，就立刻扑向乃棠，“糖，感觉怎么样？”

“还行。”乃棠看着她身后的蒋声，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晚自习班主任就搬了一摞卷子进来：“这次语文大家考的不错，尤其是重点表扬一下蒋声同学，有145的高分，要知道语文考这个分数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我还要再批评一下一位同学，秦叶子，你告诉我“欲上青天揽明月”的前一句是什么？”

秦叶子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乃棠小声的告诉她。

得到了答案的秦叶子立即答到：“俱怀逸兴壮思飞！”

“那你考试的时候写的什么？说给大家听听。”

“这不好吧。”秦叶子心虚的看了一眼刘逸兴。

“怎么不好，我觉得写的挺好，念念吧，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秦叶子眼睛一闭，“写的……写的是望下九洋捉乌龟。”

“哈哈哈哈哈哈”全班轰然大笑，尤其是蒋声，笑的最大声。

连乃棠都忍不住笑了，秦叶子觉得这简直是太丢人了。

“虽然这是初中学的内容，但还是希望大家都记住。而且刚开学的时候我也和大家讲过，我的名字“逸兴”就是出自这句诗。秦叶子，你把这首诗抄写50遍，明天晚自习的时候交给我。”

他也没有过于为难秦叶子，然后就开始分发试卷。

按的是高分到低分的次序一张张发，大家都期盼着能越前越好，毕竟是分班后的第一次考试。

已经发了七八张卷子了，就连秦叶子都拿到了自己的卷子，也有131分。

她担心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乃棠，毕竟乃棠在她心目中可是门门第一、年年第一的存在。

“乃棠，125。”

听到自己的名字，乃棠指甲划过手下的书，留下了一道短短的印子。

随后起身走上去领卷子，她感觉到了周围人各种各样的眼光，谁都知道乃棠科科拔尖，却没想到开学第一科就让她落了下风。

“谢谢老师。”她接过试卷，却是看也没看一眼。

“糖。”乃棠一坐下，秦叶子担忧的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乃棠侧过头看了看她，神色如常的问。

看着面前乃棠没有一丝波澜的脸，秦叶子到嘴边的安慰话都给咽了回去。

“没，没事。”

晚自习结束，大家陆续离开，因为刚考完，大家也想放松一下，所以并没有什么人留在教室。

秦叶子本是想陪着乃棠一起的，但是蒋声锁喉似的把她夹着走了。

“蒋声，你干嘛！”出了校门秦叶子，扭来扭去终于挣脱了蒋声的桎梏。

“你那嘴适合用来安慰人吗？我看你还是让她一个人静会儿。”蒋声把书包随意的搭在肩上，径直往前走去。

“蒋声！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怎么就不适合了！你给我说清楚！”秦叶子气的跳脚，在后面大喊。

秦叶子和蒋声一走，教室里就只剩下乃棠了。语文试卷静静的摊在桌上，她却只看着分数，多的一眼也没看。

林月舒作为语文老师，是断然不会允许乃棠的语文不好的。所以乃棠的语文向来都是极好的，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乃棠随手把卷子夹在书里，关了灯打算回家。走廊的灯不算是亮，一出教室她便看见楼梯。那里空无一人，褚杨没来，从开学那次以后，每次晚自习结束她都可以看见褚杨站在教室外的那片阴影里，可是今天他不见了。

“是在找我吗？”身后忽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乃棠一跳，手里的几本书也跟着掉落。

褚杨绕到乃棠的前面，蹲下身去捡散落在乃棠脚边的书。

乃棠看着身前少年的头顶，有一个发旋，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戳了戳。

手下的少年立即定住了，乃棠也愣住了，连手都忘记收回。

“我带你学习，你别不来考试了”乃棠只得找个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说完以后，她准备抬手。

可褚杨立即伸手抓住了她要往回收的手，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仰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好啊。”

少年笑着答应，乃棠才发现褚杨笑起来有个小梨涡。

“那你准备带我考第几名呢？”

没想到褚杨会答应，更没想到的是他会这样问，但是既然他问了，乃棠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第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