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三的学生，一中是非常在意的，所以八月初，年级组就要求高三各个班要开展家长会，不但要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更是要做好家长的思想工作，好一起配合，积极应对高考。

乃棠原是想告诉老师她的家长没有时间，就不参加的了。原先因为她成绩好，之前的老师也不会在意这家长来不来。可是现在不一样，这新的班主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乃棠只得打电话问问林月舒女士是否有时间来。

晚自习时间教室里在开家长会，所以学生们都在校园里，或是操场上散步。因为说是家长会用不了一个小时，待会儿开完了大家继续晚自习，所以也没给放一个晚上的假。

“真是太抠了，连一个晚上的假都不给放，你说，这回去也没多少时间吧，能学什么呢。”秦叶子拉着乃棠在操场上散步，褚杨是一直不来上晚自习的，至于蒋声，他也不知道背秦叶子打发到哪里去了。

走了才没两圈，秦叶子就说累了走不动了。两人就坐在看台上休息，天上寥寥几点繁星，倒显得不免有些寂寥。

沈文平给沈梨开完家长会之后，喜笑颜开，显然是自家的女儿受了不少的表扬，也是谁家父母不为子女的荣誉而感到骄傲自豪。

不对，可能还真有。沈梨挽着沈文平的手往校门口走的时候，路过高三理二班，本是想看看褚杨的家长，可是这会儿刚好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相貌气度都是极好的，甚至看起来有些眼熟。

沈文平见女儿放缓了脚步，也跟着看过去：“林老师，你也来开家长会啊？”

“沈校长。”林月舒点头示意了一下。

沈梨看着面前款款走近的女人，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在九中看到的，乃棠的母亲吗。可是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快速闪过，但就是抓不住。

沈文平和林月舒寒暄了几句，便互相道了别。

沈梨将沈文平送到校门口，刚准备回去继续上晚自习，却忽然被沈文平叫住了。

“对了，梨梨，你上次说的那个柔嘉，我也问了管家，说从没有听你爷爷说过，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你听错了，所以啊，你也别去想了，再说你爷爷现在对你那是越来越好了，你可要给爸爸争气啊......”

“柔嘉？柔嘉？对了，柔嘉！”沈梨忽然醒悟，那照片上的女人确实和这乃棠的母亲有几分相似，但是毕竟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敢确定。

“梨梨？”

“爸，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快步往校园里面走去，也不顾身后沈文平一头的雾水。

整个晚自习，沈梨的思绪都是乱的，照片是的女人真的是乃棠的母亲吗？如果是她和大伯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大伯要藏她的照片，还有那个孩子有是谁？和乃棠又有关系吗？柔嘉又是谁的名字？爷爷为什么一定要让沈恪去找到柔嘉？

沈梨有太多的问题找不到答案，又或者说她不敢再去深思，不行她一定得在沈恪发现之前确定这乃棠的身份，她第一次感到这么的恐惧，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依照沈晟宗对沈文清的喜爱程度，她在沈家还有什么地位，那她又还有什么明天可言？

不行，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

这已经是张初云这几日里，不知道第几次来褚杨的房间了。已经过了零点，褚杨还在书桌前写作业。

“煣景，我们得走了，你爷爷还在C市等你呢。你爸是A市的市长，他走不得，所以爷爷就只剩你了”

褚杨笔尖停顿，闭上了眼睛，任由纸上晕出一片墨迹。

张初云也不再说什么，退了出去，将时间留给褚杨自己。

一夜未眠的不止是褚杨一家，还有沈梨一家。

“梨梨，你确定吗？你说这乃棠真的可能是你大伯的孩子？”沈文平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个消息，接连反问。

“我也不敢确定，所以我们得去求证一下。”

“如果万一是，那这个乃棠可真是不能留啊，不过就算她不是，照你的说法，褚杨喜欢她，那日后也该是个祸端。”沈文平抿了一口手里的茶，躲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阴狠的光。

沈梨看着面前的沈文平，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父亲可能并不是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愚钝，也许只是之前还没有出现能够真正危及他们地位的人，可是现在乃棠出现了，一切就不一样了，也许沈家又将重新洗牌。

乃棠觉得这两天褚杨非常的奇怪，其实不止是她，秦叶子和蒋声也觉得。

作为褚杨同桌的蒋声，是最有发言权的，他这两天每天都发现，上课的时候，褚杨总是撑着头看着前面乃棠的侧脸，要是乃棠换个姿势，他也得跟着换，这样子完全像是一个痴汉，蒋声觉得根本没眼看，而且这和褚杨之前树立的热爱学习，认真听讲的五好青年形象完全不同。

乃棠总觉得是和那天早上看见褚杨那种迷惘的眼神有关，可是之前问了他也不说。

褚杨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乃棠讲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到A市，回到乃棠的身边，命运像是拧成了一股绳总想要把他们拉离。

有时候褚杨会幼稚的想，要是乃棠真是块小奶糖就好了，那他就天天把她揣在兜里，小心安放，去哪儿都带着她，片刻也不离，可是事实是，乃棠是独立的一个人，她在A市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要走的路，而这条路本来该是他们共同的路。

“阿末。”褚杨忽然出声，让乃棠停止了往前走的脚步。

乃棠低着头倒也不去看褚杨，她其实有点想离开，不去听接下来的话，好像不好的事情经历多了，感官就会变得万分的敏锐，就比如说现在，褚杨只是这样叫了她一句，那种不好的感觉却立即涌上心头，仿佛接下来褚杨说的话就像是洪水猛兽，顷刻间就能把她吞没。

“我要离开A市了。”

“还回来吗？”乃棠忽然想起和奶奶之前的对话，也是这样的，怪不得她会说离别是人生常态，他们不是才重逢吗？怎么就又要离别。

“你在这。”

你在这，我哪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