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叫醒程煜,让他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的。
可是看他缩成一团,窝在沙发里,说不出的乖巧。
她实在不忍心,到底是一起扶持着走了这么远的人,她怎么会不心疼他。
罢了,罢了。
乃棠寻了床被子给他盖上,将灯光调暗了几分,好叫他睡得舒坦。
忙了一整天她也实在是累了,只想赶紧洗个澡躺下。
泡在热水中,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浑身的疲惫都在被热气消融。
乃棠穿好睡衣,原是想将打湿的头发给吹干。
可是想起外头的程煜,怕把他吵醒,也就作罢。
随意拿毛巾擦了擦,打开浴室的门。
原本睡在沙发上的人,此时已经坐正,显然是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醒了?”乃棠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
这话问的属实是有点多余,只是人在紧张的情况下总会说些什么来缓解,这话多是无意义的。
你要是问她紧张什么,她也答不上来,她只知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就落进了他的眼里。
程煜没有回答她的话,依旧坐在那儿不动分毫。
室内昏暗的光线,让乃棠无法分辨此时他的情绪。
“既然醒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下逐客令了。
程煜起身,却没有往门口走,而是朝她走去。
乃棠不禁紧了紧拿着毛巾的手,这样的程煜对她而言是危险的。
她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的Z市的那个昏暗的巷子,冬日的寒风以及少年的气息,重新将她包绕。
“想什么?”程煜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将她引至沙发上坐下,认真擦拭着每一缕发丝。
乃棠微仰头看着坐在身边的程煜,也不知道在想些怎么。
“怎么了?”程煜无法,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
乃棠脑子里就像有一团毛线,结成了千千结,叫人剪不断理还乱。
“程煜。”开口声音带有不明意味的哭腔,娇柔的像是出生不久的小奶猫。
她想什么他是不知道了,但是他知道了自己想什么。
“别动。”
程煜也没再动作,只是这样静静的。
她不知道哪儿错了,可是一步错步步错,她盯着上方的天花板,它似乎破了一个洞,要将她给吞噬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煜才起身。
“啪——”站在程煜面前,她的手止不住的抖,少年的脸撇向一边,一片通红,可见力度之大。
程煜低着头,握住乃棠的手,看着她红红的掌心,“疼吗?”
乃棠甩开他的手,一错不能再错。
“是吗?”程煜伸手将她身上凌乱的衣服给整理好,
而后抬眼,眸色晦暗不明,叫人难以琢磨。
乃棠被他的眼神惊的不由后退一步,扶住一边的沙发稳住。
“走——你走——”声线颤抖,连指着门的手指也跟着在抖。
程煜看着她,眼里似有星河破碎,搅乱黑夜。
夜,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长呢,大概是离国之后。
无数个夜晚褚杨看着月亮出现又消失,看着天际出现第一抹光亮。
他知道他生病了,生了一种病名为“乃棠”的病。
一想到现在乃棠就和他在同一个屋子里,连呼吸都无法自己控制,脑子里一直在想晚上抱着她离开的那个少年到底是谁。
不是没有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会有别的人走进她的生命,可是想和亲眼目睹又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画面迫使他无法入眠,褚杨换了身衣服,想到外边的花园里走走。
刚走出房门没几步,就看见前边房间的房门忽然打开,之前抱着乃棠离开的那人走了出来。
程煜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褚杨,不过既然碰见了也好。
褚杨的在这一刻似停止了跳动,他在祈祷着什么。
程煜瞥了他一眼,擦肩而过。
可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定,连往前走了几步,在那扇门要合上之际,站定在门前。
门里的乃棠也愣了,他怎么在这?
褚杨盯着乃棠的脖子,几点红印刺痛了他的眼,叫他无法找回心跳。
“褚经理,早点休息。”乃棠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就要关门。
褚杨却伸手拦下了她的动作,“他是谁?”
乃棠看了一眼他拉住门的手,“这似乎与褚经理无关。”
“他是谁?”褚杨声音又高了一分。
乃棠皱眉,“松手,莫要伤了两家的和气才是。”
语气带有威胁之意,褚杨又怎么会听不出,果真生疏至此吗?
“呵——”褚杨自嘲似的一笑,手也从门上松开,垂至身侧。
眼前的门被关上,不带丝毫留念。
“生日快乐。”他对着眼前的门,只是过生日的人却是听不见的。
乃棠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的项链,那是程煜出去之前给她带上的,说是生辰礼。
很快她发现颈侧的几点红印,她伸手抹了抹,却是愈发的红艳,令人遐想。
翌日清晨,沈家老宅的门口。
乃棠和沈恪正在和离别的宾客送别,依门卫的话,褚杨天还未亮就离开了。
沈恪看了一眼身旁的乃棠,却是没问什么,只怕这事和她有关。
他吩咐底下的人去联系褚杨,判断他是否已经安全返回C市,这人毕竟是从他们沈家离开的。
不多时,程臻带着其妹程余欢出现了,“沈三爷,沈妹妹。”
双方见过礼,乃棠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他的身后。
程臻倒是个人精,自然知晓她在寻什么。“我那弟弟昨儿夜里,说是学校有事儿,就先行离开了,夜深也就没打扰大家。”
“无妨。”乃棠不再多说。
倒是一直未曾多言的沈余欢忽然开口了,“沈小姐有时间也来B市做客。”
“那到时候叨扰程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