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
苏叶低头,看了一眼悬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
这是一块用上好的羊脂暖玉雕琢而成的玉佩,正面刻着一个“苏”字,但倘若换个角度,就会看到字眼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幅双头狼的图像。
双头狼是苏家的标志,当初苏崇天手下的军队就是以双头狼作为大纛图腾。
只是如今双头狼军已经不复存在,大武立国后,为了减少这些老将对军队的影响力,武皇将所有军队进行了重组,当初的双头狼军,要么成为了苏府部曲,要么被整合进了上卫之中。
如今天底下还在坚持使用双头狼图腾的,就只有苏府了。
想清楚了这点,苏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严平川居然会这么轻易就认出他来。
要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和两年前可是有了很大的差别,不然他刚一出现在这汇安坊,肯定就会把这里闹得鸡飞狗跳。
整个武阳,敢佩戴这块玉佩的,也只有他了。
“好久不见,严少的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啊。”
苏叶笑了笑,迎上前和严平川拥抱了一下。
原主和这家伙其实还算挺熟的,毕竟大家身份相当,性格也差不多,经常一起欺男霸女,狼狈为奸,关系还挺不错。
严平川松开怀抱,感慨道:“这两年苏少没在武阳,当真少了好多趣事。听你府上人说你外出游历去了,怎样,路上可有什么趣事与小弟诉说一二?”
苏叶笑道:“哪有什么趣事,只是去了趟丰州,在虎贲卫里玩了两年罢了。”
“虎贲卫!?”
严平川眼中浮现出几分惊愕,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叶壮硕的身材,感慨道:“没想到苏少居然能有如此觉悟,小弟这两年却还一直流连在那烟花巷柳之地,为此没少气得祖父大发雷霆。和苏少比起来,小弟真是……惭愧啊。”
苏叶笑道:“严少少打趣我了,我也只是闲得无聊,才想要到那军队里去玩玩罢了。”
他说得倒是实话,当初原主加入虎贲卫,确实只是抱着玩一玩的想法,只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才让他逐渐发生了改变。
严平川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我倒真不是打趣你,只是到了你我这个身份,有些时候即使想做些改变,也是力不从心啊。”
苏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常言道:温柔乡是英雄冢。对于原主和严平川这样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权贵子弟来说,一旦习惯了锦衣玉食、莺莺燕燕的生活,想要做出改变,就变得很难了。
若不是头上顶着长生门这个威胁,连他都想沉浸在这醉生梦死的豪门生活中,一辈子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
“不知苏少如今修为到了何种地步?”严平川问道。
“只是刚刚突破武道四阶罢了。”苏叶回答道。
严平川怔了一下,接着若有所思道:“刚刚突破武道四阶…….这么说,这段时间坊间流传的那个传言是真的了?”
苏叶也是一愣:“什么传言?”
严平川笑了笑道:“这段时间,坊间一直流传苏少你以武道三阶的修为击杀了江湖上凶名赫赫且修为已经达到武道五阶的‘凶屠’左屠,有乃祖之风,只是没多少人信而已。”
苏叶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当初祖父就警告过他,如果让长生门的人发现左屠是被他杀的,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怀疑他身上有上古道门的传承,这样,他一定会永无宁日。
他侧过头,看着身旁低着脑袋,一直沉默不语的婷岚,微微在心底松了口气。
起码在这武阳城内,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
是那些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虎贲卫士兵,还是当时藏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
“TA”这么做,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苏叶眉头紧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许久,才被一声响亮的“苏少”给惊醒。
“苏少你没事吧?怎么刚才我叫了你那么多声都没答应啊。”严平川疑惑道。
苏叶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事,只是被你刚才说的事情吓了一跳。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说我能越两级杀掉一个武道五阶的高手,要是我真有这本事,我祖父恐怕要高兴坏了。”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但好在苏叶也不是没有提前预想过这种情况,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无论谁问起这件事,他都绝不会承认是自己杀了左屠!
不管这招有用没用,最起码可以为他争取一些成长起来的时间。
在他成长到足够强大之前,决不能引起长生门的注意!
思及此处,苏叶觉得自己可以向原主学习一下。
一个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既是最引人注目的,却也是最不起眼的。
“额,这么说,左屠不是苏少您杀的?”严平川疑惑道。
苏叶嗤笑一声:“本少何等身份,有必要亲自和一个武道五阶的杂碎动手吗?本少勾勾手指,就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亲自动手,本少怕脏了自己的手。”
严平川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说得也是,不过一条疯狗而已,哪里值得苏少亲自动手。我看多半是某人杀了左屠,担心受到报复,所以才会推脱到苏少身上。”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眼见天色渐晚,苏叶正打算告辞回府,却突然听到严平川说道:
“正好你我兄弟二人今日在此相遇,不如由小弟做东,而苏少接风洗尘如何?”
“这……”
苏叶迟疑了一会,他知道以严平川的脾性,肯定不会带他去什么正经地方,但想了想,为了维持自己的纨绔身份,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严平川哈哈大笑,伸手一引:“请!”
俩人携带着奴仆辗转来到南市,阳河之畔,严平川指着不远处那座最高大的建筑笑道:“一别两年,想必苏少还没有忘记那是什么地方吧。”
苏叶嘴角微抽:“严少还真是风采依旧啊。”
整个南市,敢把房屋修建得这么高的,自然只有全武阳最大的青楼“溪风楼”了。
虽说苏叶猜到严平川不会带他去什么正经的酒楼,却也没想到这位居然会直接把他往青楼里带。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也只能闷着头往前冲了。
他微微侧过头,看到身旁大半身形隐藏在黑暗里的婷岚依然低着头,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
严平川带着苏叶来到溪风楼,这座高大的建筑上到处悬挂着大红的灯笼与火烛,弥漫着某种奇异的旖旎气氛,好似一张小手在挑逗着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溪风楼的消费水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起的,因此来往这里的男性大部分衣着华贵,明显非富即贵。
严平川带着苏叶刚一踏上溪风楼的台阶,一个披着透明丝巾,头发高高挽起,容貌妩媚,身材火辣的少妇就迎上前来,巧笑嫣然道:“哎哟,严少您终于来了,红云那丫头都快在房间里等急了,一直问我严少今天是不是不来了呢。”
严平川哈哈一笑,一把揽住少妇,左手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到底是红云等急了,还是你等急了?昨晚上,你们两个可把本少折腾得够呛啊。”
苏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少妇娇羞地靠在严平川怀里,小手在严平川胸膛上轻轻地捶打着:“哎呀,严少,这么羞人的事情,就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嘛,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做人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朝旁边的苏叶瞟了一眼。
至于一旁的婷岚,她看都没看一眼。
“呵呵,这里可没有什么外人。”严平川松开少妇,将胳膊搭在苏叶身上,笑道:“怎么,才两年不见,连苏府的苏大少都不认识了。”
少妇脸色一变,整个武阳,值得严平川称呼一声“苏少”的,只有一个人!
“不知是苏少大驾光临,奴家多有得罪,还望苏少赎罪。”少妇盈盈一礼,然后捂嘴轻笑道,“两年不见,没想到苏少竟有如此大变化,奴家都快认不出来了呢。”
严平川摆了摆手:“行了,废话就别说了。苏少刚回武阳,本少要为他接风洗尘,就在我那间天字号客房,把你们最好的菜,最好的酒都给我上上来。”
“是。”少妇巧笑嫣然道,转身便打算去安排。
“等等。”严平川忽然叫住她,“再把李筱筱姑娘给我也一起请过来。”
少妇脸上笑容一僵:“筱筱姑娘她近日身体偶感不适,要不我还是给严少您换一位吧……”
严平川眉毛一挑:“可我明明昨日才见过筱筱姑娘,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吗?”
“她是昨晚上才……”
“婉娘。”严平川眼睛微眯,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你该不会是觉得,以苏少的身份,都不值得筱筱姑娘出来露一露面吧。”
少妇浑身一颤,看了一旁面无表情的苏叶一眼,咬了咬牙道:“奴家明白了,奴家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