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深度学习】之后，一个代码构成的世界展现在了方雨横眼前。

但方雨横十分清楚，他并不是“看”到这一切的。

代码的世界，本质上是逻辑的世界，或者说，这些景象，不过是意识数据中盘踞着的逻辑关系的显化。正因为这样，这一次，方雨横没有才进入到虚构教室中。

毕竟，这片代码的海洋，其实本质就是虚构教室的另一种形态。

这时，一股奇妙的牵引力突然传来，开启了数据视角后，方雨横立刻捕捉到了这股牵引力。他朝着牵引力的源头眺望，彼方仍然是代码之海。

但奇妙的是，方雨横竟然能够读懂这些代码背后的含义。

从模拟的身体里脱离之后，【深度学习】仿佛也解除了限制，不必再害怕损伤大脑，不必担心人格崩溃，甚至不再仅仅局限于方雨横自身的意识。

在这片代码之海里，它随着方雨横的触探，开始对这片与自己连成一体的数据之海进行“学习”！

方雨横放眼望去，无数的信息涌入脑海。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竟然逐渐开始理解【母体】的系统构造。在数据视角下，这个复杂系统的运作模式，就仿佛一张巨大的解剖图一样，一点点展现在方雨横的面前。

沐浴在信息之潮中，方雨横却丝毫不觉得痛苦，反而有一种如鱼得水的畅快，仿佛他本该如此。

如果换作是在正常情况下，以这样的方式使用【深度学习】能力，哪怕仅仅是解读自身的潜意识，恐怕也会因为庞大信息的冲击，立刻脑溢血而亡，更不必提将能力扩展到外界了。

不过，体验着这种畅快的感觉，方雨横的心里仍然有疑惑。

在母体世界中，他的意识能够与虚构的身体分离开，从而不必担心过量的信息摧毁虚拟的大脑。但是，在现实世界中，他的身体难道也能和他的意识断开联系？

又或者是……

方雨横不禁想起，他刚刚吞下假死药物时，反抗军通过各种仪器，在现实定位他的身体的情景。那时，反抗军花费了很长时间，哪怕司薇琪焦急地怒吼，但结果依然是：

无法定位我的身体。

对此，方雨横心里隐约浮现出一个猜想，虽然极度不可思议，却能够合理地解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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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母体世界中，方雨横倒在地上，史密斯则一动不动地蹲在他的身旁。

如果细看，就能发现，史密斯耳朵上戴着一个空气导管耳机，而他正把手指轻轻搭在上面，仿佛是在窃听电报。

另外两名特工则在房间内搜索，一边清理反抗军的尸体，一边警戒。

保持着窃听的动作，就这样过了很久，史密斯却还是一动不动。一旁的特工见状，问道：“还是没办法定位他的身体吗？”

史密斯没说话，只是蹙着眉毛，摇了摇头。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巨响，紧接着，玻璃碎裂。

一个全副武装的小队破窗而入，他们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的头盔，架起武器对准三名特工。

三人却不为所动。

史密斯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将方雨横拖到了一处掩体后面。另外两个特工也只是平静转身，摆出了迎战的姿态，赤手空拳地面对敌人。

“哪怕有三个特工在这里，你们也还是不断地派人来送死，这个觉醒者对你们就这么重要？”

史密斯冷冰冰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第一，带走方先生是先知的旨意，这是符合《尼奥协议》的行动，还希望您不要阻拦。”小队中，一人走出队列，回应到。

“呵……”

听完他说的话，史密斯露出了不屑的冷笑。那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第二，我们不是来送死的……”，一边说着，他一边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看到这张脸，冷静似史密斯也不禁动容，他低下头，在反抗军的尸体堆中，找到了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张脸，是托马斯的脸！

“军团计划：托马斯?哉安，十七号战斗干员，很荣幸见到您，很荣幸……能够毁灭你！”

话音刚落，十七号就猛地扑出，迎向三名特工。

史密斯瞳孔微缩，挥拳击出，快若箭矢。十七号却更快，史密斯刚刚出拳，他就闪电般踢出一脚，正中史密斯胸口。

史密斯被一脚踹开，倒退六七步才堪堪停下。

同一时间，另外两名特工一拥而上，与十七号战成一团。

作为母体世界的安全程序，特工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和力量，他们能躲开子弹，能一拳击碎混凝土。

在与十七号的打斗中，他们几乎不使用任何招式就能威胁到十七号。

而十七号的武斗却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他的速度与特工不相上下，但一招一式自成一派，时而中正，时而迅猛，时而刚强，时而柔缓，面对两名特工粗暴的轰杀，竟也能不落下风。

不过，三人的对垒没有持续几秒，就被史密斯打破。

史密斯从侧面冲向十七号，中途猛地跃起，旋身踢向十七号的后脑。十七号硬接下一拳后，转身格挡，刚抬起手，史密斯的皮鞋尖就狠狠地印进皮肉里。

咔擦！骨骼的酥脆声响起，十七号的身子旋转着镶进墙里，砸出一阵烟尘。

眼见情况不妙，下一秒，小队全员加入战斗。炽热的枪焰撕开烟尘，旋转的弹头凿穿空气，弹孔像雨点一样落满墙壁，然而，除了三名特工的残影，它们什么也没有击中。

特工冲入人群中，开始与小队成员近身缠斗。

但这一次的缠斗，明显要棘手得多。拳头敲碎护目镜，皮鞋掀开头盔，露出第二张、第三张托马斯的面孔，他们没有137那么强，却依旧比普通人强得多。

这一整支小队，竟全都是托马斯?哉安！

一番交手后，托马斯小队没有一人被击倒，反倒是三名特工被隐隐围住。

十七号一瘸一拐地从角落里走出，跪坐在最早被杀死的托马斯身旁，轻轻替尸体合上眼帘，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冷血的恶魔，我们的兄弟又一次遭到了残忍的杀害。”

随着他的触摸，尸体发生了变化。

尸体僵硬的躯壳，竟然开始像雪糕一样融化，而融化后的液体，则顺着137的手指，流进了他的体内。

“但是……”

旋即，十七号受伤的身体恢复如初，且更加强健，隐晦的光泽在皮肤下流动。他一边从地上缓缓站起，一边说：

“一个人的意志是无法被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