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无法杀死我们的意志！”

砰！

地板下凹，十七号飞射而出，杀向三名特工。史密斯脸上挂着冷笑，踏步冲锋，迎上十七号。

拳头擂上拳头，空气激扬，发出一声钝响。

两人缠斗在一起，互相钳制住对方的手臂，十七号嘶吼：“我们的意志会注入生者的血液，继续存在下去，继续战斗下去，为了属于人类的自由……”

他高高扬起头颅，下一秒，猛地撞向史密斯。

“……永远沸腾下去！”

咔擦！墨镜粉碎，史密斯后退几步，被撞回了人堆里，脸上却不见血，反倒是笑了起来。

“你们谈论自由的神态，就像教堂里那些虔诚的信徒。可它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说，你们人类骨子里的贪婪本性，又露出尾巴了呢？”

随着史密斯的笑容愈发阴冷，一种泥浆似的的黑色液体，不断地从史密斯身体中涌出。

这时，他突然伸手，摁住了身边两名特工的肩膀。

两人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抗，黑色泥浆就顺着史密斯的手臂流向了两人，很快就将两人包裹在了其中。

他们在黑泥中疯狂颤抖，过了几秒，泥浆褪去，露出两人的身体，他们却已然异变。

特工们着装相似，但细微之处仍略有不同，比如相貌，比如发型。

然而，被黑泥污染后的特工，身上依然是那一套黑西装，但身材、面孔，甚至是发型，变得和史密斯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小队成员纷纷后退，与三个史密斯拉开距离。

“黑祸、感染、异变者……，你是【铁匠】！不可能，你应该早被删除了才对！”

十七号颤声说到，他牙关紧咬，心下骇然。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有一个问题……”居中的史密斯一边活动肩膀，一边说。

“……你们，准备好身体连意志都一起被抹杀了吗？”左边的史密斯复制体接过了话头。

说着，三个史密斯就从三个方向扑出，冲向十七号。

十七号摆了个东方武术的架势，一掌排出，打退一人，又猛地提膝，带着身子飞起，撞向第二人的额角，堪堪拦下第二个史密斯。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逼退一人，又有两人欺身而上。

十七号拳出如风，边打边退，但特工们不惧伤痛，又不易受伤，好似野兽一般穷追猛打，频出险招，死死黏住十七号。

缠斗的四人都快若闪电。

一连串交锋绵延着，却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十七号的“兄弟”们才刚刚赶上前支援，他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退无可退，十七号再挥出一拳。然而，这拳还未缩手，就被敌人一把扣住。

失了一只手，十七号更无力反击，特工们一拥而上，丛林一样的手臂纷纷扬落下，有的按住肩膀，有的锁住咽喉，有的罩住脑袋，把十七号牢牢钉在了墙面上。

黑泥涌出，污染开始，十七号疯狂地扭动身上每一处可以动的地方，却无济于事。

黑泥很快盖满全身，眼看史密斯的复制即将完成，这时，一道道奇异的光芒突然从十七号皮肤下刺出。

感到手掌一阵刺痛，三个特工立刻松开了十七号，退到一边。

光芒的照耀下，十七号身上黑泥就像烈火中的枯木，不仅不再蔓延，反而开始飞速损耗，很快就化成一丝丝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黑泥被祛除干净后，光芒也缓缓减弱，最终缩回到了十七号的身体里。

收回光芒后，他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不断涌出汗水，滚落到地面，留下潮湿的印记。但是，哪怕体力消耗至此，十七号也依旧绷紧肌肉，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史密斯，随时准备暴起。

但史密斯的进攻却没有再继续，他和他的复制体们退到了一边，各自面向不同的敌人。

一向杀伐果断的特工这次也迟疑了，他握紧的拳头里，手心皮肤已经焦黑。并且，这一次，他受到的伤害不仅仅是躯体的烧伤，更连他的核心数据也遭到了攻击。

作为特工，这是他头一次体验到危机感。

于是，不再针对十七号，两个复制体冷笑一声，转变了战术，朝着其他其他托马斯小队的成员逼近。小队成员们一边四散逃开，一边开枪射击。

看到这样的景象，十七号狠狠地盯着史密斯，却不敢贸然出手。

一名小队成员躲闪不及，被复制体抓住，无法反抗，立刻被黑泥覆满身体，就在转化即将完成的时候，十七号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朝着耳麦下达了某个指令。

砰！

枪声响起，却并非是瞄准特工。

史密斯愕然，缓缓回过头，看到即将被完全转化的小队成员，此时已被队友射中头颅，倒在地上死去——转化失败。

与此同时，其他小队成员也纷纷用武器对准自己或者友军。

“不！”

史密斯大吼，与两个复制体一起朝着托马斯们扑去，但却为时已晚，枪声响成一片，他们纷纷倒地，三个史密斯只扑倒了几具尸体。

紧接着，尸体融化，“人汁”汇成一股股小溪，纷纷朝着十七号流去。

小溪淌过障碍物，却只是像幻影一样穿过，毕竟“流淌”只不过是表象，在数据层面上，整个托马斯小队所占据的运算资源，已全部转交给了十七号。

史密斯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盯视着不远处的十七号，如临大敌。

液体已全部灌入身体，没在地面留下一丝痕迹，但，旋即又有晶莹滴落，掠过空气，摔成碎片，在主人的脸颊上，划出透明的伤口。

拥有人类躯壳的怪物轻轻起身，用带着泪痕的脸庞，朝着三个史密斯，挤出一个狰狞的笑。

特工们漠然，各自整了整衣领，同时抬手，握拳以对。

冰凉的压抑感堆满房间，激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啪，啪，啪……

“太精彩了，这已经根本不是人类范畴的战斗了吧。”方雨横从角落里钻出来，一边鼓掌一边说。

压抑被打破了，两道（四道）目光望了过来。

气氛静默了一会儿，三个史密斯中的一个率先开口：“方先生，我们中止了你身体里的假死进程，按照约定，希望你能……”

“如果我说不呢？”打断了史密斯的话，方雨横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特工。

“那么我们就会重新启动假死进程……”史密斯的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就在他说话的当口儿，方雨横突然抬起手，插进了自己的胸腔。

望着在体内左捞右捞的方雨横，十七号也皱起眉头，脸上现出疑虑。

刷！

捞了一会儿，方雨横一把拽出一只虫子，它似是机械造物，口器上还衔着一粒红色的胶囊，在方雨横手中不断扭动身子，挣扎着。

“重启进程，就凭这玩意儿？”

手上提着虫子，方雨横露出了温柔和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