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惊叫一声，一脚踢出，借力后退，与方雨横拉开距离。他颤抖着手指，触了触喉咙上浅浅的伤口，指尖粘上点点红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是什么怪物啊！”

放下用于格挡的双臂，方雨横浅浅地笑着，没有回应十七号，而是卸下了凌厉凶猛的姿态，挑衅似地，摆出另一个不同风格的架势。

眼见他一只手向上扬起，一只手朝向敌人，勾了勾手指，举止间肃穆沉稳，仿佛拿捏着东方古武的气象。

看着方雨横的动作，十七号呼吸渐快，额角滑下冷汗。

这架势，正是不久前，他与特工厮杀时，使出来的格斗技艺之一。短短几秒内，仅仅一次交手，方雨横顷刻间就跟上了他的速度，不仅如此，甚至还学会了他的技艺！

“……你是怎么做到的？”

炽热的情绪一点点瓦解，十七号一边轻轻挪步，一边开口。

“用和你一样的方式。”方雨横平静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话，十七号微微一愣，看向对手的眼睛。他的眼神渺渺，虽然目光的的确确是看向十七号的，但那视线却又仿佛穿透了一切，跃进浩瀚的星空中。

“毕竟，这些杀人的技术，也不是你扎扎实实训练出来的，不是吗？”

脸上依然带着笑意，方雨横继续说。

“在数据的世界中，改造异化人类的意识，连这样的手段你们都掌握在手。利用相似的方式，向大脑中植入记忆和经验，这就再简单不过了吧？”

十七号呼吸渐快，心中的情绪又一次激荡。

他隐约明白了方雨横的所指，这种怪物一般的成长速度，实际上也并非首次出现在母体世界中……

在【哉安】基地的数据库里，就曾记载着：

那个名为“尼奥”的觉醒者，拥有链接【母体】源代码的能力。

在这个借助数据操纵人类的世界里，数据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完整无缺地展现在个体的数据记录中中。

而对于方雨横，他除了拥有让一切数据无所遁形的【数据视角】外，还掌握着名为【深度学习】的天赋能力。

只要被看见，就会被洞悉；只要能洞悉，就可以模仿和学习。

那些流于表面的速度、力量、格斗经验，和武术技艺，只要十七号在方雨横眼前施展一次，甚至哪怕是不久前刚刚施展过，都能立刻被方雨横看破，并借助母体世界的特性，以数据为路径……

将它们统统内化为自己的力量！

在这样的状态下，对于十七号来说，如果仅只是扩展自身的运算资源，无论扩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他都是无法战胜方雨横的。

方雨横是异类中的异类！

然而，在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事实之后，十七号心中的杀意，反倒变得更加明朗了：

这样的话，就只能杀死他了；

必须要在这里杀死他；

哪怕不惜代价也要杀死他！

放任他成长下去的话，一切计划都会被破坏的……

心存杀意的，不止十七号一人。

就在同一时间，史密斯和他的复制体也开始无声地移动，并一点点放低重心，积蓄着冲刺的力量。

砰！

一声闷响，十七号率先奔袭而出，奇异的光芒忽现！

不再是流于表面的力量，不再是植入脑海中的技巧，这一线光芒，无法解析，无法模仿……

异光疾驰，仿佛闪电撕裂天空！

然而，尽管十七号先出手，早一步贴近方雨横的，却是史密斯。

三个一模一样的特工，影子一般悄然现身于三个方向，黑泥涌动，数只手臂罩住天空，抓向方雨横。

方雨横瞳孔微缩，抬手推出一掌，印在一名特工的胸口上。

手掌压着胸骨软绵绵地陷进里面，发出碎裂和崩断的脆响。

接着，方雨横就猛地沉肩一撞，半扛着这名特工，往前冲了出去。几只缠着黑泥的手，如影随形地探了过来，撩到他的衣角和背脊。

被触碰到的地方，立刻有一种被冻伤的痛感迸发了出来，让人窒息的冰寒随之扩散。

方雨横打了个寒颤，把他扛着的特工狠狠甩向身后。

几个史密斯撞成一团，黑泥的污染随之褪去。

然而，方雨横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一抬眼，就看到一张狞笑着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

十七号杀意沸腾，武技再换，旋肘撞向方雨横。

方雨横合掌，稳稳接下，却发觉这一撞只是一触即收。

十七号身上异光忽闪，他提起腿，近乎悬空的身体以脚尖为轴旋转，从可思议的角度，踢出一记后旋，脚跟狠狠砸向方雨横。

力量和速度，更是远超十七号在此之前的拳脚！

他的旋踢仿佛掀起了一阵风暴，哪怕通过【数据视角】看穿了攻击的轨迹，方雨横也只来得及竖起手臂，就感到一声轰鸣传遍全身，仿佛被一列火车迎面撞上。

砰！

方雨横被这十七号一脚狠狠踢开，手臂传来钻心的剧痛，双脚在地上犁出一道浅浅的沟壑，才狼狈地停下。

但敌人的进攻却一刻也不停歇。

十七号紧跟着追击而来，膝肘交加的拳术，疯狂而危险，仿佛东南亚丛林中带刺的毒蝎。

与此同时，哪怕被打凹了胸骨，作为防卫程序的史密斯却依然能保有战力。

三名特工也合围而上，手上缠绕着黑泥，游荡在十七号的三个弱攻势侧，伺机而动。

神秘的光芒加护，十七号攻势凌厉；

诡异的黑泥缠绕，史密斯的暗袭阴险而致命。

四面围困，凭借【数据视角】，方雨横在拳脚肘膝与黑色物质的夹缝中，寻觅生机，此刻，他还能够不时地做出反击。

然而，随着史密斯和十七号越逼越紧，留有生机的空间越来越少。

最终，方雨横再无力反击，只能防御和躲避，一时间险象环生。

不多时，杀机忽现！

十七号高高跃起，提膝碾向方雨横。

而同一时间，史密斯和复制体一齐上前，却不求杀伤，而仅仅只是堵死生路。

方雨横退无可退，深吸一口气，以攻代守，侧身旋踢，以相似的格斗技踢向十七号的膝关节侧面。

异光忽闪，十七号身在空中，却又诡异地再次变招。

他身子一沉，改膝成掌，凌厉变为厚重，挥掌推向方雨横。

用肩膀硬接下方雨横的旋踢，肩骨咔擦一响，十七号却不管不顾，往地上猛地一踏，再进一步，用尽力量击中方雨横。

方雨横抬手挡下，却心里一沉，这一掌不重攻势，却重绵延厚重，他竟被这一掌推向了身后的史密斯。

裹满黑泥的手臂，触之即死的手臂，立刻抓向方雨横……